项畏只好耐心等着。
房间里两人仍在胶着。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乾陵悦毕竟不是愿意受委屈的人,认输是不可能认输的,当然是卯着劲儿要扳回一城。
项天礼懒得与她多言,转身重新坐回到榻上,执笔处理政务。
她愤然看着他的背影,并未追加,离他远远地坐下,抱臂靠在椅子靠背上,诚然这样十分孩子气。
房间一度陷入尴尬的沉默中,她撑着想了半晌,决定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草率行事。
“项天礼,我们好好聊聊。”她清清嗓子,摆出正经姿态。
“聊什么?”
“所有。”即便只是短暂的存在,她也应该对原主的牵扯人物负责人,更何况原主说过原本是让她帮忙圆王爷的心愿,眼下他的心愿也完成不了,自然需要周到的安排。
不知她的深意,项天礼快速处理完最后一份奏折,合上,颔首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来,聊。”
他看看能聊出什么花来。
乾陵悦依言在他对面落座,盘起腿,端端正正,直视他的眼睛,“假如我有朝一日遭遇不测,还请你照顾好我母亲。”
“嗯?”他万万没想到,前一秒两人还在争吵吃不吃醋,后一秒就变为生死?
“司空长婵是谁的人,你比我更清楚,”她难得认真,刚好有这样的机会,趁机一起说清,“而且听说皇上已经决定京城不准流民乞讨,为何会突然做这样的决定,你比我更清楚。”
项天礼眼神终于认真起来,盯她半晌后缓缓抿口茶,“这事是谁惹出来的?”
“现在怪我没用。”说到这件事,乾陵悦还是有几分歉疚,有些躲避他的视线,“你的大哥已经盯上你了,而且绝对不是我的原因。”
他眼神微闪,不愿和她聊得太深,女人远朝政才是保命之道,故意岔开话题,“若非你祖父醒来,大哥也不会贸然行动。”
她眼睛一瞪,刚想骂他还在怪自己,忽然意识到不对,“你早知道你大哥对你提防?”
“本王还没傻到这地步。”他淡笑着又喝口茶,在她再度开口前打断,“这些不是你该管的事,最近乖乖待在王府,等风头过了,再去救济你的东城百姓。”
她又是一愣。
刚开始他不是反对自己吗?还说会引起大哥的怀疑,怎么这会儿不怕了。
她脸上藏不住事,疑惑都落在项天礼眼中,他无意解释太多,只回到最初话题,再三叮嘱她,“不要冒然行动,安心做你的王妃,其他有我。”
这话让她心中一暖,随即又一凉。
若是她不在了,前相国府岂不是暴露在危险中?
“我母亲……”
“有我。”他淡然接话,见她还是一脸疑虑,好脾气地安慰,“那边有三百铁骑,以及父皇的暗卫,不会有事。”
心头一块大石头落下,但还有其他的石头,“假如我出了意外,你便把我的俸禄都给东城外的人们。”
“那个二当家这么重要?”项天礼陡然发问。
“嗯?”他又在吃什么飞醋?她无语地白他一眼,看在最后几天的份儿上,没有和他计较,“不是他重要,是他守护的人重要。”
在现代,她虽不是大户人家,但会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人。
现在有了条件,自然要搞大事。
“他守护的人,难道是你的同乡人?”项天礼实在无法理解她为何执着于帮助素不相干的人。
她眼神一暗,“也许是我有自己的坚持,心疼人一定需要理由吗?”
“那你的坚持是什么?”他眼神深深地望着她。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没有多少思考,这话流畅地从她嘴里说出来。
不确定他是否听过,也不在乎他是否听过。
“好一个独善其身、兼济天下。”他眼神忽的一亮,流露出明显的慨叹与欣赏,“王妃当真让我刮目相看。”
“如果这份刮目相看可以让你支持我的想法,我还可以给你更多惊喜。”她被夸得有些害羞,歪着头故意岔开话题。
他笑笑,“你的要求我自然会答应,只是你这个人,也要好好活着。”
乾陵悦怅然望着他,活着是不可能活着的。
纵然他长得再好看,这个身份再尊贵,可她的心思,终究不在这里。
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只是看得到摸不着的蜃楼罢了。
“王妃可是有话要说?”项天礼并非毫无机敏的人,再加上乾陵悦事情藏得深,情绪却外露得彻底,几乎瞬间就察觉到她的落寞,有心追问,又不愿问得太明显。
“没有,我就是愁啊,”她扯起嘴角笑笑,带了调侃,“王爷这么心软,万一等我不在了,真的被长婵勾了魂去,那我的叮嘱可就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