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乾陵悦抱着隔日要穿的衣服准时出现在王爷偏殿,虽说他的人下午便及时过来,但她心中多少有些不安。
“王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她才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道略为调侃的声音,她眼神心虚地瞟了瞟,微咳一声装出不在意的样子越过他走到里间。
项天礼已然沐浴更衣,穿着一袭白绸子做的里衣,转身坐在榻上,为自己斟满酒,目光深沉地望着她弯腰铺床的背影。
乾陵悦心不在焉地铺床,心中复杂,耳朵竖得老高,听着身后人的动静,生怕他会质问自己。
而备受瞩目的人一边喝酒,一边不经意想起她白日的慌张。
上次与他争吵时面对死亡还一脸无畏,这次怎么怂成这样?她的态度千变万化,实在让人无法琢磨。
“王妃很惜命?”关于她,他心头一直盘绕着很多疑问,但每次试图从试探中得到答案,只会增添更多疑惑。
“谁不惜命。”她回头看了他一眼。
“前几日王妃可不是这个说法。”他闲来无事,有时间仔细盘问。
乾陵悦铺好床,脱了鞋,乖巧钻进被窝,翻身背对他,不愿意多回答。
项天礼并不打算放过她,放下酒盏,起身一步步走到床边,弯腰坐在床沿,听着她略急促的呼吸,淡然一笑,“王妃有什么打算不防与本王直说,不然阴差阳错,可能真的会让你丢了命。”
她背脊一僵,才被他禁止私自出府,和他说岂不是自投罗网?
怀柔政策对她没有用。
“天色不早了,王爷早些休息。”她硬邦邦地道晚安。
“的确该休息了。”项天礼顺着她的话回答,掀开被子,自然地钻进去。
身后冷不防贴上来一个略带冰凉的体温,乾陵悦吓得呼吸停滞,偷偷往里头挪了挪。
“上次周年宴,大哥二哥与本王说了一件事。”他再度开口,与方才的话题却又搭不上边。
乾陵悦头皮发麻,又不能不回答,“什么事?”
“他们催本王尽早诞下子嗣。”项天礼的语气古井无波,而她听得一口唾沫差点呛死自己。
“那你今天应该去找柳榕啊,哦,我这里还有几种药,可以助孕。”她十分热心地推荐,有意回避更重要的事实。
“哦?王妃竟然还有助孕药。”他的情绪深不可测,她一时不知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反正不是真的夸她。
乾陵悦转转眼珠,有心和他拉开距离,手伸到枕头下,摸了摸健身包,摸出一盒药,向后一丢,“喏,去霍霍她吧。”
项天礼敏捷接下,拿在手里看了看,依旧是看不懂的字,往日她给自己药还会撕掉标签,不让他看出大破绽,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吗?
“你就不怕本王以欺君之罪判你死刑?”他陡然嗓音一沉,透出严肃认真。
乾陵悦想都没想,“欺君之罪,你又不是君。”
噎得王爷没说出话。
“再说,要是我死了,你的失眠、你的腿疾,可就无人能治了。”她还是十分相信现在医学的能力。
第二把刀准插在王爷胸口。
“本王这么多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他不甘心被她牵着鼻子走,耍小孩脾气似的。
“那就无所谓了,”乾陵悦奇迹般领会他逞胜的小心思,语气轻松地回答,“反正我的小手段也只能让王爷您减少病痛,多活十几年罢了,您若不在意,我又何必上赶着给脸呢。”
项天礼眼角动了动,心里已经信了大半,清清嗓子,转移话题,“上次你给的安眠药,已经吃完了。”
“王爷不是想在治我罪之前捞一把药,全身而退吧。”一想到他刚才威胁自己,乾陵悦莫名不悦,故意扭曲他的意思。
再三吃瘪的王爷深知和她嘴仗是自找没趣,不得已率先低头道歉,“方才只是本王玩笑罢了。”
“是吗,我可是当真了。”乾陵悦说着说着脑子却想到他在自己说去找柳榕时没有反驳,莫名冒出酸意。
渣男,竟然想利用自己的药去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她气呼呼地为项天礼定下人设。
“王妃难道在生气?”项天礼阅人无数,女人家的小心思他多少能够察觉,只是有些莫名其妙。
哪怕是因为那句“欺君之罪”,但他已经解释了。
“王爷脸未必太大了。”她冷哼一声,拿脚踹了踹他的腿,“您去诞下子嗣吧。”
他纹丝不动,听到她的话后纠结的眉头展开,“王妃吃醋?”
“吃醋?”她无语,“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心里却“咯噔”一声,吃醋两个字似乎完美符合她复杂的心情。
不可能。她单方面否认,虽然没恋爱过,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她相当清楚,毕竟她暗恋男神那么久。
“是吗?”不苟言笑的人今晚心情似乎不错,隔两三句就会夹带一丝笑意。
乾陵悦也摸不清他的好心情来自哪里,自己白日分明才受过惊吓,他却毫不关心,果然是对她毫无意思。
真为原主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