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颤抖着声,但续卿尽量不让自己在文德的面前,太过激动。
“请皇上告诉臣妾,若是不废,臣妾应当如何,又还能如何?” 她问道,语气没有一丝的强硬。
独孤安康,她的存在,是横亘在自己与文德之间的一座高峦,再怎麽努力,都越不过她。
文德默然,别过了眼。
续卿抬起自己的左手,看着上头,无名指上的戒指,“这是成婚之时,礼部让人送来的。”
“大婚那日,皇上晕过,怕是忘了吧,” 她低头看着,几滴泪水,就落在了戒指上头,
“这枚戒指,还是臣妾自己戴上的。”
泪水,只有几滴,便都忍了回去。续卿抬头,清澈的目光,看着文德。
“是臣妾错了,就不该自己擅自戴上。” 在文德的面前,她用力一使,脱去了指上。
戒指,续卿握在手中,紧紧握着。
“续卿.......”
这般委屈,这般哀怨,眼里之间,满是对两人之间的情份,道不尽的纠结,这样的续卿,文德从来没见过。
欲说些什麽,可也什麽都说不出。
风声萧萧,长夜漫漫,在阴冷的石板地上,两人跪了许久,不发一语,只是互相看着。
突然间,祠堂之外,传来了天瑰和安康的轻语之声。
此刻,听见长公主的声音,续卿不再掩饰自己的不悦,她摆过脸,略皱了眉。文德明白,眼下是不能让安康察觉堂内,也停了话,倾耳静待。
续卿抬眼,看了一眼沉默的文德,摇了摇头,无奈一笑。
明明自己和她,才是成了婚的,可为何此时,却像是在偷情一般......续卿倒有些希望,长公主就推门走了进来,看见如此情景,依她的性子,或许事情还能尽快有个了断。
不过,只等了一会儿,外头的声响,便逐渐远去。
“续卿,朕不会废你,”
文德移了眼神,看回祖宗的牌位,“朕要是废了你,人人会以为,连朕的皇后,都和尹思衍一党有了合谋,想夺我独孤氏的江山。”
“何况,朝堂之上,朕不能没有你的父亲。” 文德断然,果决地说。
此话一出,续卿握在手中的戒指,落在了地,
“臣妾的存废,皇上考虑的,就只有江山社稷吗?” 她轻叹的,是两人之间,这麽多年的真心付出,真心相处,望着文德的漠然,忍不住问道。
戒指,顺着石纹,滚到了文德的身边。
“不只是江山社稷,还有朝中势力,朕不能让姜家一门独大,朕的太子不能受制於人,还有太多太多,都是朕应该要去想的。”
文德捡起戒指,摆在手上,凝神注视。
“是朕对不住你,” 她将戒指握住,转头说道,“朕是皇帝,不能对不住天下臣民,只能对不住你。”
“你是朕的皇后,至朕死时,都是如此。”
文德牵起续卿的手,将戒指重新戴上。
“皇上,您有没有想过,这麽多年,您对臣妾,究竟有没有过,一点的动情?”
看了自己手上,再次戴回的戒指,续卿抬头,望向这双令自己深陷其中的深邃,问道了她。
“您敢说,不废后,真的完全是因为大魏江山?”
这些话,缠了自己太久,已成枷锁,当着独孤氏先祖的面前,续卿不打算再隐埋,“这些年,您几乎不与臣妾共寝,是为了什麽,难道您心里真的不知?”
虽是追问,可续卿的语调,还是与往日相同,平静轻声。
文德看着她,“别说了。” 沉声说道。
总是不愿面对,文德这样的神情,续卿见过太多,一点也不畏惧,
“您是怕把持不住自己,这才不愿来。” 她吸了口气,没有顾忌,直白地说。
“朕说了,别再说。” 文德皱眉,制止了她。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续卿无视她的威吓,还是说道,“皇上,您越是抗拒,越是躲着臣妾,”
“就表示您的心里,是在意。”
续卿的话,一字一针,见血扎着。文德的双手颤抖,她想站起,却不知是因为跪了许久,还是被说中了心事,双脚一时使不上力。
“臣妾说的,皇上以为,长公主待在您的身边,她会看不出?”
长公主独孤安康,是何等的女子,她与续卿,多少年了,彼此之间,再熟悉不过。
“请皇上恕臣妾直言,您的神情,足以说明什麽,这世间上所有女子,对着自己所爱之人,都能看得出,”
“更何况是她。”
说完,续卿也不再说了,她放开了文德的眼神,站起身,“若是皇上决意不废后,天已晚,臣妾先告退。”
留下空然的文德,续卿拉过衣摆,推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