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溯回到承庆殿时,已是黄昏。
酷暑难耐,外面刮了些微风也似热浪,一阵紧似一阵,在外面呆得稍久一点便汗透重衣。他心情喜悦,走得也快,回来见殿内殿外寂静无声,一时有些纳罕。
舒窈、舒忧原本在殿外阴凉处窃窃私语,见他回来都唬了一跳,两人僵立不动,随即都流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舒窈笑道:“我说林烈他们随您出去,怎么没见呢,原来竟然是二娘子又立了一功,快请。”
李溯听她说话有因,足不停步向殿内行,笑问道:“二娘子用过夕食了么?”
“还没有呢,原本……”舒忧老实的回答他的问题,被舒窈扯了一把,忙道:“二娘子一直等着您呢。”
小寒确实在等他,只是没在平素起居的偏殿,而是在正殿。
承庆殿的正殿也是早年间太宗皇帝龙潜时,接见外臣之所。
小寒端坐在主位上,正在审问犯人,她似笑非笑的表情既冷艳又有三分妩媚,见他进来,才有了一星半点无奈之意,起身相迎。
地上躺着五花大绑的一名男子,一双凤眼睁的溜圆,神情猥琐。李溯只瞧了一眼就笑出了声,他揽住小寒,命她仍然与自己到主位上同坐,笑问,“怎么,还抓到个假扮我的坏人吗?”
“何止假扮,此人天生与殿下有七分相似呢。”小寒没奈何地叹息了一声,又向示意他看旁边跪伏在地的两个娇小的身影,她的声音清脆又有慑人的威严,“你们瞧清楚了?这才是真正的赵王殿下。”
两个小娘子原本已经哭的快要昏倒了,此刻听见李溯的声音,立时齐声大哭,其中一人说道:“殿下仁厚,奴婢不敢攀诬,求二娘子饶命。”
李溯对两人毫无印象,侧眸探询小寒。
谁知她一声叹息,轻声道:“今天下午,我在西内苑里听到有人呼救,原来是这个登徒子在欺凌两人。问起来说是赵王殿下宠幸她们已有时日,将她们藏在宫中隐蔽处,得空便来消遣,今日来的这位虽然是赵王殿下的模样,可是全无殿下的神韵,她们才呼救的。”
李溯这才想起来,这两人便是当初在洛阳时捡来的两个双胞胎,眉眼与小寒有些相似的姊妹花,小寒还给她们取了名字叫玉茗、玉茶。
他立即就知道小寒紧绷的原因是什么,忍不住凑近她的耳畔,轻嗔道:“你还敢怀疑我?”
小寒制止了他还要更近一步亲昵的手,斜睨他笑道:“不敢。”
两人说着话无端又要甜蜜地腻在一处,完全没把殿上诸人放在眼中,侍卫侍女都是见惯他俩黏糊的,只作不见,唯有玉茗、玉茶两人无端地落下泪来,似乎被刺激到了。
玉茶泣道:“二娘子,殿下从来没有宠幸过我们,都是我们年轻无知,被这个骗子欺侮,您千万不要误会啊。”
她这是反话正说,生怕别人不会起疑心,哭的又动情美艳,也不知道她小小年纪,是谁教的——李溯心中瞬间已经有了怀疑的目标。
小寒挑眉佯怒,李溯已经笑道:“这两个丫头不是你在府上么?什么时候到宫里的?”
“失踪有一阵子了,万应先师遇刺,我还以为凶手是她们。”小寒无奈叹道:“据她们所说,得蒙赵王殿下宠幸,已经有一阵子了……殿下是不是解释一下?”
玉茶连忙泣道:“二娘子,真的不关殿下的事!”
李溯瞪了看戏的林炽、林烈一眼,道:“宫里无端能有泼皮无赖欺侮良家yòu_nǚ?你们两个是不是太闲了,拖下去审问明白再来报。”
皇宫内院总有些阴损害人的手法,有时候很难查找真凶,或者明知是真凶也无法令对方伏诛。不过李溯手下能人也多,有的是办法让那些坏人生不如死,痛哭流涕反省己过。
玉茗、玉茶的哭声和登徒子的喊冤声渐远,殿上终于归于宁静,舒窈瞧着两人甜腻在一处的模样,轻轻一扯舒忧,两人带着殿上服侍的宫人都缓缓退了出去。
“你真的不怀疑是我?”李溯亲够了,且放小寒喘口气,柔声问道。
“要是再年轻……半岁,我说不定看见的第一眼跑到天涯海角去了。”小寒轻声道,“当然现在也想借故跑掉,就是怕殿下伤心。”
“跑什么,还不想嫁我么?”李溯捧着她的脸又往她额头印了一吻。
“是不敢。”小寒将他推倒在短榻上,跨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这次是别人陷害,下次说不定就真是殿下宠幸的美人儿找上门来了,我可怎么办?打又打不得,杀又杀不得。”
李溯望着她不说话,他想和她分享自己的喜悦,又想先吃了眼前这个甜蜜娇软的小寒,伸臂捉住她的纤腰,叹道:“娘子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有个好消息。”
小寒见他笑的欢畅,有意漫不经心地解开他腰间的玉带,逗他自己忍不住说出来,“殿下身上这衣裳厚重,看出了这么多汗,先解了吧。”
李溯任她敞开自己的襟怀,坏笑道:“陛下身体无恙,准我和你重返吐蕃前线了。”
小寒被他的消息震撼到,手指停在他的亵衣上,茫然不知所措,半晌才道:“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李溯挑了挑眉,“所以不用着急在年底成亲,反正你也随时谋划逃跑。”
“我是问去吐蕃前线!”小寒有点焦急,成亲这两个字似乎是她的催命符咒,短时间内并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