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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些之外,再无其他。

“是啊,未来嫂子我也非常喜欢呢。谢谦,你可得好好待她,要是你敢欺负她,我第一个饶不了你。”筱桐说着话,一只手紧握成拳,在谢谦面前用力摇了摇,以此示威。

谢谦见状,收回纷繁复杂的思绪,脸上仍旧笑意莹然,却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所爱之人毫无所觉地对着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语,是怎样的一番苦涩滋味缠绕心间。

“呵,我哪里敢啊,别说有筱桐这只母老虎在这摆着,这是这母老虎不在,我也会好好疼惜若心的。”

“这还差不多。”筱桐得了保证,这才复拿起桌上的筷子,继续解决温饱问题。

“对了,先前我进来之时,可是听见房伯伯说要等着吃什么来着。”

“哦,那个呀。筱桐说过年那天要包元宵给我吃呢。”老头儿将最后一口饭扒完,放下碗筷,一边嚼着一边说道。

“元宵?呵,这倒是奇了,我头一回听说筱桐也会下厨呢。这几个月来,不都是房伯伯负责膳食的吗?怎么,几日不见,筱桐这是长进了?居然学会下厨了?”

谢谦听言,一脸纳罕,这筱桐不会下厨可是人尽皆知之事。呃,其实也并非人尽皆知,最多就是他们谢府上下、房伯伯和若心知道而已。但是,显然的,这也算得上是公开的秘密了。如今听说筱桐要下厨,令他怎生的不新奇?

然,筱桐一听,心里却是一把火“噌”的一下就烧了老高。连忙据理力争。

“谢谦,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别的我不会做,做个元宵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况且,你们应该都没吃过元宵这东西吧。不若这样,过年那天中午你和谢伯父谢父母一起过来?哦,对了,最好是把若心也一起带来,这样才热闹。到时候我就让你们看看,我叶筱桐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做的。最至少,若是离了师父,我还能做几个元宵填饱肚子。”

筱桐一番话说得无比流畅,好似一早便背好了台词一般。话又说回来,来到这古代,不会下厨一直是她的痛处。其实,在现代时,她还是会做些简单的饭菜的。但是到了这古代,她根本无法发挥。就算知道怎么烧,却还是无用武之地。仅是用木柴烧火这点,这彻底难倒了她,这木柴又不似煤气,可以随时控制火的大小。她完全拿捏不准,百般无奈之下,好才不得不放弃,转而让老头儿为她做饭做菜。

“得得得,虽然我不抱太大期望,但难得筱桐如此的信心一回,咱好歹也该给个面子捧捧场不是?今儿个回去我就跟爹娘说去。至于若心,她只怕是没那口服了。”

谢谦一脸勉强接受的表情,看得筱桐心里越发不服气。但是却又真的无法反驳,她确实不会下厨。这也是实是没办法的事。不过……

“为何若心不能来?”筱桐一听,连忙问道。

“爹娘前日里已经订下,三月二十便要成亲了,所以在成亲之前,依着规矩,我与若心自是不能见面。”

谢谦说这话时,稍稍垂眸,用以掩饰自己心底的那份黯然。但是语气中,却是勉强带了一丝的兴奋和期盼,只为了不让筱桐察觉出他那异样的情绪。

“已经订好日子了?居然这么快?太好了!恭喜你!”

与谢谦的黯然形成鲜明的对比,筱桐闻言,说话的语气中不仅有一丝惊喜,更有一丝雀跃和兴奋。虽然,作为卫嫣然时,她曾经经历过一场无缘盛大的婚礼。但是,不得不说,她那场婚礼简直可以用糟糕透顶来形容。不仅没有民间的喜气洋洋,反倒是整个过程中,给人的感觉异常压抑和紧张。而谢谦的婚礼可是正儿八经的民间婚嫁,这叫她怎能不期待?尽管在现代时的电视剧里筱桐也算见过不少,但如今,好可是有机会亲眼目睹这古代的婚礼,这叫她怎能不兴奋?

“呵,”谢谦的脸上虽仍是笑着,但是唇角的僵硬却越发明显起来,“同喜同喜,我今日前来,也是奉了爹娘之命来送请柬的,呶,房伯伯,筱桐,届时请准时莅临。”

“你放心,我和师父一定准时到场。”筱桐站起身来,微走几步,一把自谢谦手中将请柬拿了过来,随后便又脚步轻快地坐了回去。一片欣喜地心情自是不言而喻。

第二日,筱桐一早便上街,去采买做元宵的食材。这次,她可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为自己挽回一点颜面。虽然,其实她并未觉得不会下厨有多么丢人。

第三日,便是未国称之为新年的那天。晌午未至,谢家三口便早早来到筱桐所住宅子里。谢父秘老头儿二人坐于厅内边喝茶边下棋,谢母和谢谦二人则是心情愉悦地来帮筱桐包元宵。尽管未国并没有元宵这道食谱,但是,那简单的做法谢母和谢谦自是一学就会。

“我道元宵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如此简单。难怪筱桐会做了。”谢谦从旁一边包着,口中还不忘调侃筱桐两句。

“哼,包起来是简单,但是这馅儿调起来可是很讲究的。”想当年筱桐跟外婆一起生活的时候,虽然平常因为课业繁重,她不能帮到外婆什么忙。但每年元宵节,外婆都会给筱桐包元宵吃,所以,筱桐每年元宵节之时,不仅是在一旁看着,年纪很小便已非常懂事的好,时常帮外婆做些调馅子的事情,也正因为如此,筱桐别的不会,包元宵事说是相当拿手的。

“是,要是一点儿难度都没有,那你也不用做给我们吃了。”谢谦似是认命的叹息道。

“好了,快点儿包吧,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到现在也史包了这些呢。”谢母看看碟子里放得并不算多的元宵,连忙催促道。

“伯母,这您可就说错了。您可别看这元宵现在看上去很小,一会儿下了锅,盛出来之时准保比现在这模样大上两三圈儿不止。到时候啊,史怕您才吃下几个,便已经饱了。”筱桐一听但知,这谢伯母是嫌这些太少,一会儿不够吃呢。

“喔?”谢伯母闻言一脸惊讶,“原来如此,我道是只包这些,怕等会儿不够呢。”

“您尽管放心,这些啊,绝对只多不少。”筱桐笑疾保证。

谢谦自一旁看着娘跟筱桐如此和睦的画面,心里是说不出的喜悦却也夹杂了无法言明的苦涩。

中午之时,筱桐、老头儿、与谢家三口围到一桌,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元宵宴。筱桐包的品种并不多,只包了好最爱吃的肉馅和芝麻馅的。但是,老头儿和谢家三口吃的都很是开心。最后,总共大约一百五十个元宵竟是被五人全部消灭殆尽。

筱桐当时甚是惊讶,要知道,她包的元宵一个就有两颗大葡萄粒那么大,她自己仅吃了七八个便已饱了。而谢谦他们竟是全部吃完。不得不说,他们实在是太给她面子了。

午饭过后不久,谢家三人便离开了去。如此一来,中午的热闹与晚上的冷清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老头儿的手艺却不是盖的,这顿年夜饭做得相当丰盛可口。筱桐原本因着冷清而不振的食欲,在看到老头儿做有菜时顿时便烟消云散了。转而将所有的不快化为食欲,大快朵颐起来。

是夜,圆月当空,月朗星稀,筱桐晚饭过后,并未像往常那般回屋研究医术。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在廊间,抬头望月。阵阵冷风自走廊吹过,廊间挂着的大红灯笼随着那阵阵冷风摇曳不已。

算算日子,她来到古代已有半年了吧。不知道,现代的父母听闻自己的死讯时会是何反应呢?又或者,像是她想的那般,卫嫣然的灵魂穿越到了现代?

犹记得在现代时,外婆还活着的时候,每年过年,几乎都只有她与外婆一起过。偶尔,妈妈会回来,但也只是偶尔。十年里,妈妈回来陪她过年的年寥寥可数。一时间,筱桐无比思念已故的外婆,还有那自五岁过后便不再疼爱和关心自己的父母。

老头儿自筱桐身后,看着那抹被孤寂包围的身影,良久,终是无奈叹息。

“筱桐,既然上天安排你来到这里,这就是你的命。无论你多么思念你曾经生活的那个时代和你的亲人,那也都已成为永远的过去。而你,也只能鼓起勇气向前看。”

筱桐闻声回头,眼中对于师父的出现并没有半分诧异,她知道,师父一直都是关心她的,一直都是。虽然她并不明白,这是为何。

“师父,我真的回不去了吗?”

老头儿闻言,垂下眼帘,不再发放,只是慢慢地来到筱桐身边。

筱桐见状,自是明白,师父的沉默便是回答。她,当真是再也回不去了。

“筱桐,为师给你讲一个故事可好。”

“哦?师父也会讲故事?那便说来听听罢。”筱桐眼中陡然升起一丝兴味,老头儿讲故事,她倒当真是头一回听说。

“你应该知道,为师有很多徒弟。”老头儿全不理筱桐似是玩笑的调侃,自顾自地说道。

“嗯,听谢谦说起过。”筱桐颔首,示意老头儿继续说下去。

“为师的那些徒弟,早在几年前便已全部出师。他们个个都是出身显贵。但是,为师却并非因为这个原因收他们为徒。而是因为他们个个都是天赋异禀之人,最重要的是,他们都的一颗正直的心。”

筱桐听至此处,仍是眨着眼睛一脸期待,显然,她并不知道师父所说的故事是什么。

“这其中,我有一个二徒弟,是我最为得意地弟子之一。他虽出身显贵,但是却也是十分命苦。他家虽然身份极高,但是传至他爹这一代,已是大不如前。一些奸人暗中掌控了局势,导致他父亲除他之外,再无子嗣。这连他的母亲,亦是在他仅四岁之时,被人迫害致死。”

“啊?这么可怜啊。那后来呢?”筱桐眉头微蹙,一脸好奇地静待下文。

“后来当他父亲发现这所有的一切皆是预谋之时,已是无力挽救。所以,他父亲对外宣称他身染重疾,自小便偷偷将他送来我这里。将我这一身的本事尽数传授与他。只期望他将来学有所成之后,将所有的家业自奸人手中收回。重振家威。”

说到这里,老头儿稍稍停顿片刻,而后继续说道:“那孩子是我见过的所有徒弟中最为刻苦的一个。寒冬腊月的天气,只着单衣便独自一人在山里练功。是以,他的武功也是所有弟子中最高的一个。当然,除却武功,其他几项他也都尽得我的真传。我曾问过他,‘你为何如此刻苦?’他给我的回答是,‘我肩上负有比其他人更重的担子,所以我只有如此。’那时的他,只有八岁,眼神却是异常坚定不移,小小年纪,肩上便挑上了振兴家业的重担。现在想来,当真不易。之后,直到他十五岁那年,他父亲终于病逝。其实,说是病逝,实则是被人以慢性毒药迫害致死。恰巧那时,他也学成回家。便顺理成章地接替了父亲,挑起了那万千重担。每日小心翼翼,严防死守,设计谋划,隐忍多年,才得以手刃那弑父的幕后真凶。”

筱桐虽然听懂了故事,但却并不明白老头儿要跟她说的到底是什么。“那现在他既然成功除却那奸佞小人,理应再无担忧了吧。”

“唉,话虽是这么说,但是这多年以来,造成他那别扭的性子。筱桐,”老头儿将一只手搭于筱桐肩上,无比诚恳地说道,“以后我这二徒弟可就交给你管教了。”

筱桐一听,更加不明其意了,“师父,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意思是说二师兄要来了?让我帮你管教?”

然而,老头儿却只是神秘一笑,并不作答,背着手转身离去。

“佛曰,不可说!”随着那远去的身影,筱桐听到的是这样一句更加令她云里雾里的话语。

寂静的走廊里,只余了筱桐坐在椅子上,一脸莫名其妙若有所思的看着老头儿离去的背影。她真不明白,师父今儿个这是唱的哪出?

皇宫之内,今日是未国一年一度的新年,自是处处皆是一片喜气。御花园内,各个宫殿里,到处挂满了那精心雕制的大红灯笼。

司空烨早早地自夜宴上退了出来,让小全子退下,自己独自一人来到凤仪宫内。此时的凤仪宫,亦是静谧无声。所有的宫女太监此时也都乐呵呵地去了夜宴。虽然,他们并不能与皇上和宫妃同席同坐。但是,他们在御花园的另一处,也是有宴会的。这是宫内的规矩,所有没的主子的宫女太监皆可参加那个宴会。

司空烨缓步踱至凤仪宫的寝殿之内,除了那长廊上的灯笼,寝殿里亦是被黑暗淹没。他是练武之人,夜间亦能行走自如,是以,他几步来到凤榻之前,仰面躺到上面。似是疲累地闭上双眼,一只手覆上眼睛。恍惚间,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绝美出尘的面容,清澈的双眼,俏挺的鼻翼,樱红的双唇。

嫣然,你现在在哪里?过得可好?

司空烨不得不承认,自亲政至今,他时常想起那个傻子。但是,他将这一切都归于自己的不甘心。不甘心被一个女人欺骗了一个岁月。更不甘心,竟然让她在眼皮底下给跑了。

同一时间,离凤城不远处的离城之内,姜问亦是透过客栈的窗户抬头望月,心中无声的诉说,筱桐,你在哪里?现在过得可好,明天我便会前往凤城了,届时,是否能在那里找到你?

身后,小堰推门而入,见姜问独自望月发呆,悄声来到他的身后,提醒道:“主子,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我还不想睡。”姜问没有回头,仍旧望远处的那轮圆月。

“虽然不知道主子要找谁,但是,总也要休息好了才有精神找人不是?”小堰满面犯难,跟着主子离京这几日以来,几乎片刻未曾停歇。一路来到边境也便罢了。每日几乎连椅子还没坐热便要出去找人。一连数日下来,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这让小堰怎能不担心呢?

“小堰,你放心,我心中有数。”姜问闻言,这才收回远目眺望的视线,转而看向小堰,“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他由衷地说道,尽管,是小堰自己要跟着他的,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感佩他的这份忠心。他并不认为,任何人生来便是要如此待他。所以,对于小堰对他的这份忠心,他满怀谢意。

“主子,我不辛苦。倒是主子您,这些日子实在是太过辛苦了。不若这样,你要找谁,告诉我,我去让人帮您找。”小堰眼睛一亮,语带兴奋地提议道。

“不必了,事实上,我要找的那人现在以何面目见人,就连我也不知。”姜问眼神稍暗,随即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快去歇着吧。我也要歇下了。”

“诶好,那我先退下了。”小堰说罢,便转向离开。

夜,仍是那般安静,客栈里有大红灯笼内,烛火燃得噼啪作响,更显了夜间的寂寥和宁静。

一处相思,两处闲悉,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第九十一章

年后第二日,未国的风俗与现代时的大年初一相类似,家家户户走亲访友,好不热闹。

凤城的街道上,尽管由于新年的来临许多商铺都关了门。但往来的人群却丝毫不比平日里少。

筱桐和老头儿在凤城并没有什么朋友,是以也只是一大早去了谢府拜完年便回去了。

不远处的离城内,天还未亮,姜问便起身出了城,风尘仆仆地赶了约莫五个时辰的路,这才终于在天黑之前堪堪进了凤城。

他一进城,便首先打马来到谢家有名的全兴客栈。将马儿交给客栈的小二之后。姜问与小堰二人便一同走了进去。

“掌柜的,来两间上房。”柜台前,姜问对正忙着算账的掌柜说道。

掌柜的忙着算账,则是头也没抬地说道:“好嘞,两间上房。王二,带这位客官去天七天八号房。”

然而,等了半天,他也没等到王二回句话。于是,他这才自忙碌中抬起头来,向一旁的王二看去。却见那小子正双眼发直地看着柜台前,竟是没回过神来。

掌柜的好奇,转过头去看向柜台前,只见一身穿天蓝色锦袍的男子此刻正立于面前,此人生的是面冠若玉,剑眉星目,鼻梁英挺,薄唇微勾,噙着一抹邪肆无比的微笑,手中执一摺扇,更显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一时间,就连掌柜的也看得忘了手中的活计,只那么直直地盯着姜问看个不停。

这时,一直跟在姜问身后的小堰终于看不过去了,只见他几步跨至柜台前,英俊却显冷硬的线条上现出一抹厌恶之色,冷声喝道:“掌柜的,我们爷说要两间上房。”

掌柜的被小堰这一嗓子吼得顿时回过神来,连忙笑着道歉:“抱歉,这位公子,真是失礼了。”

姜问自是不予计较,他早已习惯如此了,遂笑着说道:“不碍的。”

“王二,快,带这位公子去七天八号房。”

这时,一旁的王二也从愣怔中回了神,赶忙应道:“诶,小的这就去。”他说着话,对着姜问二人作了个“请”的手势,“这位公子,请跟我来。”

“赵叔,我来给您拜年了。”就在几人欲往楼上客房行去之时,谢谦温和带笑的声音自门口处传来。

姜问一听,忙转头看去,只见谢谦正面带微笑地自门口处缓步踱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

当谢谦目光所及之处扫过姜问之时,一丝惊讶自他眼中一闪而过。显然,他对于姜问会出现在此处,诧异万分。

“东家,你来了。”掌柜的一见谢谦,便连忙自柜台后绕至前面,满面憨厚地迎接于他。

“是啊,这不是今儿个家里来人太多了,所以才晚了些嘛。”谢谦一边笑着回答,一边偏头看向姜问,“姜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呃……东家认识这位公子?”掌柜的见状,立刻反应过来。

“认识,怎能不认识。小时候常常玩在一处呢。”

姜问亦是缓步来到谢谦身旁,右手搭上他的左肩,而后道:“我来凤城办点儿事儿,这不,本想着给你家客栈捧个场来着,想不到就碰上你这一年到头不见人影的大忙人了。”

“呵,你这话说的,这大过年的,我不在凤城还能在哪儿?不过话说回来,细细算来,你我倒真是有四五年没见了。”谢谦说这话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虽非老头儿门下弟子,小时候却是常去老头儿所在的苍山常住,顺便也学习一些医术及武功。是以,他与老头儿门下的弟子感情也都相当不错。即便不是师兄弟,感情却是与师兄弟无甚差别。是以,时隔这几年,再度相见自是喜不自胜。

“可不是,既然如此之巧,倒不若今儿个一起吃顿晚饭吧。”姜问也是满面高兴地邀请道。

“吃饭啊……”谢谦闻言,眼前一亮,说道,“不若如此,今晚我带你去见两个人,顺便在那儿吃顿便饭如何?”

“哦?”姜问挑眉,“这凤城中还有我认识的人在此处?那两人是谁?”

“那是自然,至于是谁嘛。一会儿见了面自有分晓。”谢谦也不直说,而是卖了个关子。

姜问略一思索,随即点头应允,“好吧,我就跟你去看看。”

反正天色也这么晚了,找筱桐的事不若明日再说,况且,他今儿个晚饭时还可向谢谦打探打探消息。谢家在凤城几乎可谓只手遮天,没准儿他能知道筱桐的下落呢。

这天晚饭时分,筱桐和老头儿正准备动筷,便听得门口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房伯伯,你看我给您带谁来了。”

筱桐和老头儿闻声,自然知道发声之人是谁。于是,二人皆是一脸好奇地向门口处望去。

只见谢谦与一男子一前一后进了门内,直到二人进入大厅,筱桐才看清楚来人的长相。她实在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这张脸,美,美得不可方物。邪,邪得让人为之目眩神迷。当然,除却这妖孽般的外貌,最为吸引人的,便是他周身散发出的那潇洒倜傥的气质,如一阵清风潇洒而过,随之而来的清爽令人忍不住的心神向往,沁人心脾。

姜问进到厅内,待看清楚厅内之人,双眼蓦地瞠大,满面愕然地看着老头儿。“师父?你不是周游四海吗?怎么会在这儿?”

这时,谢谦拍了拍他,说道:“怎么样?我说是你认识之人吧。”

“呵呵,都楞着干什么?先坐下再说。”老头见了来人,也是满面堆笑,显是心情极好,“你们可来巧了,我们这儿刚开饭呢,吃了没有?若是没有,便一起坐下吃吧。”

“房伯伯,我们都还没吃呢。这不,为了弥补我二人的突然造访,特意给您加菜。”谢谦说着话,将手中一直拎着的食盒拿了出来,“刚刚从我家客栈拿来的,还热着呢,趁热吃正好。”

筱桐坐于一旁,却是并不插话。只是听着他们的谈话,兀自思考着什么。

从这蓝衣人进来之时说的那句话,筱桐便觉得这个声音耳熟能详,很像是姜问的声音。可是,姜问真正的长相她又没有见过,是以自然不敢妄动。

就在筱桐不动声色之时,姜问亦是注意到了一旁的她,遂转而询问老头儿,“师父,这位姑娘是……”

老头儿闻言,刚想出声回答,却是被谢谦抢了先。“哦,这是叶筱桐,是房伯伯刚收的徒弟。”

“是啊,筱桐,来,这是你大师兄,名叫姜问。”老头儿转而介绍道。

筱桐闻言,目光转向姜问,而姜问,亦如是。

“你是姜问?”

“你是筱桐?”

二人同时发声,神色间满是惊愕万分的不置信。

“怎么?你们认识?”谢谦见二人如此,自是纳罕,看这两人的样子,显然是早就认识的模样。

二人却又是同时会心一笑,又是异口同声,“说来话长。”

而老头儿从旁看着,一直未置一词,但是眼神中却是满满的高深莫测,似是早就知道什么。就连那眉宇间也不知为何竟隐约染上了担忧之色。

尽管如此,一顿饭吃得还算是开心和乐。谢谦对于二人早已相识虽有疑问,但见二人似是都不想说,他便也很识趣地没有多问。

晚饭过后,姜问和谢谦便离开了去。由于谢谦和老头儿在场,很多话筱桐不便问,姜问也不便说,是以,二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多说。

翌日一早,姜问便收拾了包袱带上小堰来到筱桐所居住的府邸。

此时时候尚早,筱桐还未起身,是以自然是老头儿开的门。

“师父,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与你和筱桐一起住这宅子里。”姜问一见老头,便立刻表明态度。昨日老头儿的神色历历在目,他虽不清楚老头儿担心什么,但也隐约能感觉到事情的不对。

“唉,”老头儿闻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去解决吧,别怪为师没提醒过你,筱桐命不属你。”

姜问的聪慧老头儿最是知晓,所以,他也无需跟他绕弯子,直接把自己观测到的结果告诉他,至于该怎么做,便要由姜问自己决定了。

“师父,不瞒你说,我不信命,我只信,人定胜天。”姜问明显主意已定,不管老头儿说什么,他都决定努力一试。

他说罢,便推门而入,“师父,我和小堰住哪间房?”

老头儿瞥了他一眼,将门虚掩上,道:“随便你吧,反正空房间多得是。”

第九十二章

老头儿瞥了他一眼,将门虚掩上,道:“随便你吧,反正空房间多得是。”

这座府邸,本是富商所居,谢谦当时买下时,本想和筱桐和老头儿添几个丫鬟仆人的,但不料筱桐和老头儿两人都是坚决拒绝。是以,这座还算富丽堂皇的府邸内,大部分屋舍都是空空如也。哪怕是再住上十个八个人进来都不成问题。

“筱桐住哪间?”姜问挑眉看向老头儿,既然老头儿这么说,他自然不会客气。此次离开京城来找筱桐,他本就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无论如何,他会尽自己全力让筱桐接受他的,即便最后的结果未必能如人意。但是,只要他努力过了,便再没有遗憾。

老头儿自门口处转过身来,满面无奈地看了姜问一眼,而后道:“你跟我来吧。”

原来,这套宅子是分前院和后院的。老头和筱桐都是住在后院的房间里。

姜问在老头儿的带领下,穿过厅堂,来到后院。

老头儿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伸手一指,示意姜问筱桐所住之处。而后才一边摇着头一边叹息着转身回了自己屋里。

可是尽管如此,姜问还是没有受老头儿唉声叹气的影响,他,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

就这样,姜问挑选了一间筱桐隔壁的房间住了下来,而小堰,则是住在了姜问隔壁的房间。

初春时节,午后的阳光透着紧闭的窗隙照进室内,晕出一条温暖明亮的光束。

筱桐自睡梦中缓缓醒来,睡眼惺忪地揉了揉仍带睡意的双眸,习惯性地向窗边看去。

然而,这一看之下,却是陡然一惊,只见一身穿月白色锦袍的男子正坐于窗前。

筱桐有些不置信地再度揉了揉眼睛往那处看去,好似只有如此才能看个真切一般。

“姜问?”筱桐自床榻上坐起来,悦耳的声音响起,语气中似是确定又似是疑惑。

姜问闻声,转过头来,那邪魅的脸庞上,绽开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容。连带着眼底亦是笑意尽染。

“怎么?很惊讶吗?”调侃的话出口,每每看到筱桐,心情都是出奇的好,仅是这样简单地对话,都让他感到无比的喜悦。

此刻的他,只觉得自己就如同那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般,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雀跃着,欢呼着。尽管,表面上,他仍是一派镇静悠闲。

只有他自己知道,走了将近四五个边城,每当他失望而归时,那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是多少令人惊慌。是的,他非常害怕,若是自己就此找不到筱桐该当如何?但是,他尽量回避自己心中这无声的问题。就好似只要一回答,他便真的会找不到她一般。

直到现在,他仍旧记得,昨日知道她就是筱桐之时,那份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欣喜之情只瞬间就将那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恐慌一扫而空的感觉。

“惊讶,当然惊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筱桐再没疑惑,也不会以为自己看错,眼前之人,正是昨日刚刚见过的姜问。只是,这张脸,实在让她惊为天人。她不是不知道,以前所见的姜问,每日戴着一张面具示人,隐藏在那面具下面的,定是一张更为惑人的脸庞。然而,如今真的见到,尽管再怎么做心理建设,筱桐还是会被他的笑脸迷惑的时常愣怔。

就如昨天,吃饭时,她几乎都不敢看着他,生怕自己做出那花痴般的表情盯着他看个没完。

“怎么?你不敢看我吗?”姜问一见筱桐那不自然的表情,立刻便感觉到了,她,不敢看他。呵,这算不算是一个好现象呢?

姜问说着话,自椅子上站起,来到筱桐床边,将自己的脸庞硬塞入筱桐的视线范围之内,随后继续调笑道:“还是……你怕你会爱上我?或是我这张脸?”

此言一出,尽管知道这是激将法,筱桐还是不得不中计,直直望入那双充满兴味的星眸之中。

“你胡说什么!少臭美了。我只是惊讶你怎么会一大清早的出现在我房里,仅此而已。”筱桐面上保持不动声色,沉着冷静地反驳回去。然而,却在不知不觉间,只觉腾地一下,一把火直接烧上脸庞。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定是脸红了。是以,此刻的她,刚鼓起勇气抬起的头是越发低了下去,只觉得两世为人都从没这么丢人过。怪只怪这古代的极品男人确实太多,个个都非凡品。此刻,她总算有些能理解当初在现代时的好友张薇薇那种对穿越无比期盼的心情了。

姜问原本见筱桐那无动于衷的模样,以下稍稍黯然,然而,却在下一刻,看到她满脸通红地低下头去之时,霎时间心情大好。

“呵,如果不是这么早出现在你房里,怎么能见到你伪装前的这张脸呢?”姜问仍旧笑意莹然地说着,言语间是慢慢的兴致盎然。

“你就为了见这张脸?”筱桐闻言,复又抬起头来,“原来你也不过是一以貌取人之辈。”

她说这话时,语气中满是嘲讽。从古至今,以貌取人本就是常理,大凡世俗之人又有哪个不是如此?

姜问则是脸上一僵,他可不想让筱桐误会他只是看上了这卫嫣然的外貌。

“自然不是,但是,既然能在如此赏心悦目的情况下见你,又何必非要勉强自己堪堪等到你伪装完毕之后才见呢?”姜问并不解释,只是以常理推断,“毕竟你伪装过后的那张脸着实……不堪入目了些。”

筱桐闻言,微微叹息,“有时候平凡也是一种福气。”

“平凡也是福?”姜问听闻此言,口中喃喃地重复一声,那神情,显是颇有感触,“你说得倒是不假,平凡也是一种福气。”

“对了,你为何会出现在凤城?你不是应该在京城做宰相么?”不想再纠结于那沉重的感慨,筱桐转而问起从昨日起便一直存于她心中的疑问,“你可别告诉我,是皇上让你来找我的。”

说这最后一句话时,筱桐脸上的神色颇为紧张,一脸期待地等待着姜问的回答。

“当然不是。”姜问立马否认,“是我自己辞官的。至于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自然是为了找你。”

“找我?”筱桐不得不好奇了,难道这姜问看上自己了?不会吧。

“你喜欢上我了?”筱桐挑眉问道,言语间自是玩笑之色。

却不料姜问突然正了脸色,一脸认真地说道:“如果我说是呢?”

筱桐不料姜问竟突然认真起来,不复先前的调笑神情,一番惊讶之余竟是一时不知拿什么话回他。只那么不知所措地怔在那处。

姜问见筱桐不说话,自是知晓不能逼得太急,他,有的是时间,他会等,等她接受他。

“不过,师弟确实正派人找你。”

不希望室内的气氛一直如此沉静尴尬下去,姜问自发地转了话题。

“我知道。”筱桐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就算姜问不扯开话题,她也会这么做。

“你知道?”姜问讶然,撇了撇嘴角,挑眉问道。

“嗯,”筱桐点头,“我刚出京城没几天就碰到了几个黑衣人正在找我。估计是他的暗卫吧。”

“确是如此。他没出去官兵,只让暗卫私下寻找。”

“我出宫之前,他明明有意废后的,为何现在竟还派人寻找?”筱桐眉头紧蹙地说道。

“谁知道呢。”姜问耸了耸肩,一派旁观之人的模样,“好在你倒懂得掩藏自己,否则……”接下去的话,大家自是心知肚明,是以自然没有说下去的必要。

“那是自然。既然要出宫,若没有成全的准备和百分之百的把握,你以为我会冒然行事?”筱桐轻瞥姜问一眼,脸上尽是得意。

“是,在下当真佩服万分。”姜问见筱桐如此,忙双手抱拳,以表敬仰之意。

筱桐见状,扑哧一笑,道:“你倒真有心情恭维我。”

“天知道,在下对叶筱桐姑娘的敬仰之情可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姜问一脸无辜,表情甚是滑稽。

筱桐见他如此,自然笑得更欢了,“得,你慢慢敬仰。本姑娘现在要起床,你是否回避一下避避嫌?”

“哦?避嫌?从以前我半夜到凤仪宫的时候追溯至今,真若要避嫌的话你早该赶我出去了。何须等到今日?”姜问怎会不知,筱桐若是在意自己身穿里衣在自己房里见男子,当初在宫里的时候早该有所反应了。

“唉,”筱桐微叹一口气,“罢了,反正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她说着话,竟当真从榻上直接起来,身穿亵衣当着姜问的面儿几步踱至屏风后面,换上一身素衣布裙。而后才绕了出来。

“我听说你从宫里带走不少银两。怎的竟只穿这粗布衣裳?”很显然,他对筱桐这一身装甚是不满。

“我乐意。”筱桐也不多做解释。

姜问闻言,很是无趣地撇了撇嘴角。这筱桐跟他说话的口气实在不怎么好啊。

“哦,对了,从今儿个开始我也住进来,与你和师父住一起。”姜问似是才想起来一般,向筱桐提起此事。

“随你。不过,我可不给你出银子。”

这话很明显,自己的日常所需自己出。

姜问闻言,故作一脸痛心状,“筱桐,你可太今我失望了。好歹表现得欣喜点儿啊。”

“嘿嘿,”筱桐咧唇一笑,那笑容,要多敷衍有多敷衍,显是没有半点儿喜悦之情掺于其中。

“呃……算了算了,本来也没指望你能多欢迎我。”

于是,筱桐便收了笑,不再多说,直接出了房门,直奔前厅而去。一觉睡到中午,她早就饿坏了。

姜问自然是紧随其后,直往前厅而去。

自此,姜问算是定了心,与筱桐和老头儿住于一处。

方才知,筱桐正跟老头儿潜心学习医术。自然,于医术一隅造诣颇高的他,顺理成章地成为筱桐的良师益友。二人时常讨论一些药草的用法用量以及搭配,日子过得倒也算充实开心。

姜问最初得知筱桐的学习进度时,亦不免很是惊讶了一把。想不到,筱桐离宫这短短的几月之内竟是将他幼时几年才得以掌握的东西只花了几个月时间便已全部通晓。

自那之后,他更不敢轻视筱桐。二人时常因为一些药理方面的不同意见争论得脸红脖子粗,然而,却也正是在这样的日子中,让二人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好。虽然,筱桐的感情与姜问的感情似是有些不同之处。

皇宫里,从年后开始,司空烨便时常不在宫内。各地的统计数据呈报上来之后,他便开始以捕捉细作为名,一座城一座城地去寻找,把那些新登记的人全部召集一处,自己易了容以张锐侍从的名义前往一探究竟。

他相信,只要卫嫣然在那些人里,他一定可以认出她,找到她。

张锐也很是配合地陪着他四处寻找。有时候,到比较远一些的城池之时,司空烨一连十几天不上早朝都是常事。

御书房里,张锐与顾青二人此刻皆坐于其内。

“师兄,最近这些日子你已经跑了这么多地方了。可还是一无所获,要不,还是放弃了吧。那卫嫣然本也是罪臣之女,你又何必执着。”顾青自一旁劝道,这些日子司空烨的辛苦看得清清楚楚,又要批奏折又要处理朝中政务还要四处奔走寻找那逃跑的皇后,他着实不明白,他这是何必呢。

司空烨却是并不多说,冷冷地看了顾青一眼,便复又埋首处理桌案上的那些奏章。待桌上这些处理完之后,他便要远赴凤城了。这当中一来一去约莫二十天不能回宫,他必须先把手头没处理完的事情全部做完。然后才能放心离开。自然,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大臣的折子都会随着他的行程送到他所在之处。

第九十三章

司空烨却是并不多说,冷冷地看了顾青一眼,便复又埋首处理桌案上的那些奏章。待桌上这些处理完之后,他便要远赴凤城了。这当中,一来一去约莫二十天不能回宫,他必须先把手头没处理完的事情全部做完。然后才能放心离开。自然,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大臣的折子都会随着他的行程送到他所在之处。

坐于一旁的张锐见司空烨那模样,亦是开口劝道:“二师兄,师弟说得对,如若实在找不着,便还是放弃算了。如此这般的劳苦奔波,却是未见半点儿成效。她既然想逃,你又何必费力去抓?她一个女人,想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不若就此作罢,另立新后吧。”

这时,司空烨将手中最后一本奏折批完,而后重重地扔到一旁。自案上抬起头来,脸色僵硬地看着顾青和张锐。

“你们二人虽然是朕的师弟,但是,此等家事,还轮不到你们来给朕作下决断吧。”

二人闻言,皆是一阵心惊,师兄既然用了“朕”而非“我”,那即是说,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人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如今看来,此言果然不虚。

但是,二人却又都不明白,师弟为何对那卫郸之女如此执着,难道说……

几乎是同一时间,张锐与顾青互望一眼。很明显的,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了解。

“师兄,难道说坊间传言说你喜那皇后美色是真的?”尽管知道司空烨现在正是乌云密布,但顾青还是壮着胆子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同样的,这也是张锐的疑问。

司空烨目光深邃难辩地说道:“你们以为我会只因为一张脸就动心?”

此话一出,几乎是同时的,张锐和顾青二人心里都是立刻予以否认。师兄若当真如此肤浅,也不至于能成功扳倒卫王那只老狐狸了。

“那是为何……”张锐此时插言问道。

司空烨却是不答所问,只阴沉着脸说道:“时辰不早了,你二人先行回去休息吧。张锐,尤其是你,明日还要上路,早些回去吧。”

张锐和顾青见状,自是明白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师兄若是不想说,他们就是再怎么问也是无济于事。于是,二人只好躬身告退。

走到宫门口的这一路上,这二人几乎就没停过,唧唧歪歪了一路。

“顾青,你说咱们这师兄到底是怎么想的,不就是一个罪臣之女吗?废了就废了,有何不可?竟还如此大费周章四处寻找。我真是想不通了。”张锐皱着眉头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反观顾青,倒是沉着冷静地一路走来,虽也蹙眉思考,但明显他更深思熟虑一些。见张锐说话如此不顾及场合,连忙低声喝止:“张锐,你说话注意点儿。此事是秘密,怎可在宫里随处乱说?万一被人听了去可如何是好。”

张锐闻言,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四下查看,确定无人之后,这才放心地继续前行。

二人一直行到勤政殿前的广场上,确定说话的安全距离之后,才开始小声讨论。

“顾青,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张锐继续先前的话题。

“唉,此事我也摸不准。”顾青长叹一口气,“恐怕就连皇上也不知为何吧。”

“哦?”张锐闻言,满面好奇,“何以见得?”

“直觉。”顾青很爽快地回答,随后抬头望向那遥远的天际,似是感慨地说道,“只怕那皇后娘娘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如若不然,以师兄的个性,又怎会较真至此。”

“过人之处?”张锐小声嘟囔着,脸上的表情却是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算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既然师兄想找那就找呗,反正,只要找到人后答案自然就出来了。”顾青深呼一口气,似是想通了一般向自己的马车行去。

徒留张锐一人怔在原地,看着顾青那似觉飘忽的身影,撇了撇嘴角,低声埋怨,“是,想找就找。反正又不是你跟着师兄四处跑。可怜的我哟,自师兄亲政以来真是半刻也没停过。”

语毕,他便无奈地摇了摇头,双手背后,大步向着自己的马车行去。

御书房内,一片静谧,小全子见张锐和顾青二人出去了,便推门而入,“皇上,今儿晚上翻哪位娘娘的牌子?”

司空烨闻言,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俊美的脸庞上隐约有些厌恶和不耐之色同时涌上。

“就德妃的吧。”

“是,奴才这就去正德宫通传。”小全子闻言,连忙退了下去。

直到小全子将门关好,脚步声渐远,司空烨才自椅子上站起身来,缓步踱至窗边,向外看去。入眼之处,是那承载了多年历史的千万宫阙、琼楼玉宇。

自小,他的目标就是成为那后世人人称颂的千古一帝。然而,当他真的登上这个人人争相要坐的位置之时,才终于感觉到那高处不胜寒的滋味是多么冰冷孤寂。

现在的他,深刻的明白,即便站在最高处,倘若只有自己一人,这一切也都将变得没有意义。他要的,是有人同他共享这锦绣河山,而这人,非皇后莫属。

卫嫣然,会是那个人吗?其实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回答。他只知道,至少宫里的这些嫔妃中,绝对没有他想要的那个人。

适才,之所以不回答张锐和顾青的问题,就是因为,他们所问的问题就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答案,又如何回答他们?

现在的他,只凭着一份执着,四处寻找她。可是,就连他也不明白,他到底是在执着些什么。他只知道,他想找到她,那是来自心底最深处的呼唤,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只是单纯的那么想,便那么做。仅此而已。

诚如张锐和顾青二人所说,对于一个罪臣之女,他完全可以废了她,而原本,他也确实是那么打算的。然而,直到失去之后,直到他发现真相,他才知道,自己并不是无动于衷的。对于那个聪慧的女子,不知何时起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所以,他要找她,同时,也要找到答案。

同一时间,云清宫内,花想容小睡了一会儿,刚刚起身,宫女暗香便来禀报,“娘娘,德贵妃来了,现在正在正殿候着呢。”

“知道了。”花想容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声,“暗香,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叫你呢,来,给我梳妆打扮。”

“奴婢遵命。”暗香得了命,连忙手脚利索地来到花想容身后,为她梳妆起来。

云清宫正殿内,德贵妃沈如雪一身大红色华衣云裳,手捧茶盏。不疾不徐地吹着气,时不时地小啜一口,举止端庄优雅,脸上也没有半分不耐之色。

“娘娘,这云妃也太大胆了,竟然让您坐于此处等候这么长时间,简直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与沈如雪一起来的宫女秋菊见正殿内等了已有两柱香的时间,竟是半个人影儿也没,面儿上显然已是极不耐烦。连带着说话的口气里也没有半点儿尊敬。

沈如雪却是眼带责怪地瞥了秋菊一眼,将手中茶盏置于一旁,责怪道:“秋菊,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说话也看个场合。云妃就是再有不是之处,是你这身份能说的吗?”

秋菊闻言,眼中虽有不甘,但还是不得不低头认错:“是,奴婢知错了。”

“知道就好。你跟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话做事都要有个数。宫里是个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不能做那仗势欺人之事。”沈如雪说这话时,声音虽是平静,但显然语气中却是夹杂了几分气愤。

“哟,这是谁啊,竟敢惹得姐姐你如此生气。”

沈如雪正自说着,一个尖细嘹亮的声音便自殿门外响起,随着声音进来之人,自是那姗姗来迟的花想容及她的心腹宫女暗香。

“妹妹,你总算来了,你要再不来,我这茶都要凉了。”沈如雪一见花想容进来,连忙堆了笑脸自椅子上站起身来,迎上前去。

“劳姐姐等候了。实在是姐姐你来得不巧。妹妹我刚才正在寝殿小睡,这不,暗香这丫头一来通禀,我立马就从榻上起身了。就怕姐姐等急了去。”花想容亦是满面笑意,只是,这二人脸上的笑,几分真,几分假,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才最清楚。

沈如雪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僵,但很快便恢复如初,“难怪了,原来是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妹妹休息,是姐姐我的不是了。”

“姐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姐姐你大驾光临,我这云清宫可是蓬荜生辉呢,哪有不欢迎的道理?随便姐姐你什么时候要来,我这儿都欢迎之至呢。”花想容一脸着急的解释道。

沈如雪这才缓了表情,“妹妹,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看把你给急的。”

“呼……”花想容长吁一口气,目光转向一直站在一旁的秋菊,说道,“姐姐,你这玩笑开的,可真是吓坏我了。不过,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好像听姐姐正在训斥这小丫头呢吧。”

“是啊,这丫头跟着我这么多年了,反倒是越发没了规矩,所以刚才我才训斥一番,小惩大诫咯。”

“姐姐,这你可就不对了,像这般没规矩的宫女,怎能只是说两句了事呢。”花想容说着话,已是两步来到秋菊面前,话音刚落,她便扬起手来一巴掌重重打在了秋菊的脸上,只听“啪”地一声巨响之后,只一瞬间,那原本白皙的脸上就布上了五个鲜红的指印。

秋菊怎料花想容这突来的举动,整个人顿时便愣怔在原地,待反应过来,才觉察出脸上那如火烧般火辣辣的痛。几乎是立刻,她便双眼含泪,一只手捂住痛处,强忍着不哭出来。但却以凶狠的眼神瞪视着立于眼前的沈如雪。

“怎么?不服气?姐姐,今儿个妹妹我可要代你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丫头了。”花想容言毕,又是突然扬起左手,直接向那秋菊的左脸招呼过去。

站在一旁的沈如雪见状,心里虽是气愤,但也不好发作。是以,她只得面儿上沉着冷静地看着花想容的举动,却无法阻止她的行为。毕竟,明面儿上,她还不能与花想容闹翻。

秋菊挨了两巴掌,这才总算学乖,终是垂下头去,低声下气地道:“奴婢知错了。云妃娘娘打得对。”

“这还差不多。以后说话注意点儿。虽然姐姐在宫里确是位份尊贵,但也不要仗着有姐姐撑腰便没了天去。毕竟,区区一介宫女,任何一个主子都打得骂得,你可明白?”花想容一边揉着自己的手,一边说道。

“奴婢明白了。”秋菊仍旧垂首,但是,任谁都听得出来,她口中这话分明是咬紧了牙缝说出口的。

花想容则是不再教训她,转而走了几步来到主位上坐下。

沈如雪自也是如法炮制,坐于客位之上。

“妹妹,虽然你这教育奴才的法子确实不错,不过,毕竟秋菊也是我的人,下次出手之前,烦请妹妹先通知我一声。”沈如雪甫一落座,便立刻说道,“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这秋菊固然有错,但奴才的不是,我这个做主子的也是难辞其咎。教育奴才一事,自然是由姐姐我亲自来比较好些。”

“姐姐说的是,倒是妹妹我先前太过冲动了。只急着帮姐姐教训她了。”花想容一听沈如雪如此说,自是很识趣地立刻认了错,“妹妹我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了。”

“你看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姐姐不过是提醒一下妹妹而已。”沈如雪也是见好就收,连忙客气地回道。

“只要姐姐不生气就好。”

“看妹妹说的,妹妹你也是为了我好,姐姐我怎么会怪你呢。”

“姐姐,”花想容似是才想起来一般,一脸思索地问道,“你今儿个前来所为何事?”

“哦,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来跟妹妹聊聊天而已。”沈如雪微微一笑,神色如常地说道。

“原来如此。”花想容亦是笑答,然而心里却是在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何而来。

“妹妹,你说这皇上自从亲政以来,是不是太过反常了?”沈如雪含蓄地说道。

“哦?姐姐所指为何?”花想容似是诧异地问道。

“前几个月皇上一次也未曾临幸嫔妃。这个月总算是隔三差五临幸两次,却都是不似以往那般……”沈如雪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问道,“不知皇上在妹妹这里是否也是如此?”

“唉,姐姐,不瞒你说,皇上就是在我这儿也是如此呢。每回都是草草了事就回了龙清宫。”花想容亦是叹息。

“原来如此,我还道是皇上对我有所不满呢。”沈如雪深呼一口气,似是放心地说道。

“估计皇上是因国事操劳过度了吧。”花想容说出自己的看法,“听说最近又有靖国的细作进了我们未国呢,皇上如今正在全力追查,听说明儿个又要微服出宫呢。”

“是啊,我也听说了。”沈如雪也是一脸忧郁,“不知道这事儿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你我倒是还好,咱们后宫里这么多嫔妃,大多数都已将近半年没有被皇上临幸过了呢。”

“姐姐,这事儿急也急不来,毕竟这天下大定之初,皇上忙也是理所当然的。相信再过几个月情况便会有所好转的。”花想容说的这话,似是在宽慰沈如雪,又何尝不是在宽慰她自己呢?

“妹妹说得对,许是我多虑了罢。既然如此,那姐姐我就先告辞了。妹妹你继续回去歇着吧。”沈如雪说着话,已是站起身来。

“姐姐这就要走?不多坐会儿?”花想容见状,一脸惋惜之色地挽留于她。

“不了,宫里还有点儿事,不便久留,今儿个前来,就是跟妹妹说说皇上最近的反常而已。”

“既然如此,姐姐好走,妹妹我就不送了。”花想容满面堆笑地说道。

“不用送了,又没几步路。”沈如雪说着话,已是走出正殿大门,离开了去。

花想容见沈如雪走远,立马便冷了脸色。这沈如雪明显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她那心腹都能在云清宫内旁若无人的开口责怪于她,这口气叫她怎能咽得下去?所幸刚才那两巴掌打上去,也算是出了气。

而沈如雪和秋菊出了云清宫后,立刻便转过头去给了秋菊重重一巴掌,“知道疼了?”

她看着秋菊一脸委屈的捂着自己的脸,眼泪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眼里却是没有半分同情。

“给我记住,以后在别人的地盘别乱说话。你可知道你那两巴掌是怎么挨的?背地里说人还给抓了个正着。你可真给本宫丢人!”沈如雪说这话的语气,已不似在云清宫内时的苦苦压抑,言语间的怒气显而易见。

“是,奴婢再也不敢了。”秋菊见沈如雪气极,连忙低头认错。

“罢了,回宫去吧。”沈如雪不再理会,转身便向着自己的宫里行去。然而心里,却是将这笔帐记下了,好你个花想容,俗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今儿个这笔帐,我就先给你记着,以后慢慢还……

第九十四章

开元二年三月二十七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春暖花开,鸟语花香,凤城之内一派阳春三月的绚丽美景。

姜问从门外推门而入之时,恰好门内之人也推门而出。两人擦身而过,姜问回首凝望稍许,终是眼带疑惑地踏入门内,关上门去。

姜问刚进前院,便见筱桐脚步不疾不徐地从后院穿过前厅走来。

若他没看错,刚才出去的那人应是凤城官府的衙役,不知,他前来此处所为何事?

“是啊。”筱桐微笑以答,“刚才官府的人前来通知,说是有些事需叫年前新登记的人口去一趟官府。”

“哦?可有说清楚是何事?”姜问一听是去官府,心里不知为何,立刻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纯属直觉,但是却让他心下越发不安起来。

“没有,说是去了就知道了。”筱桐则是不以为意,她对古代的人口统计制度本就不是非常清楚,只当是真有什么事情才如此通传于她。

“要不要我陪你前去?”姜问满面担忧地看着她,“我怀疑是他派人来找你了。”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况且,若真是他派人来的,我也不怕,你不是都说我的化妆术比你的易容术更胜几分吗?放心吧,就算是他本人来了,也未必能认出我来。更何况,还未必是来找我的。”筱桐说这话的语气十分轻松,显是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倒也是。”姜问略微思索了下,而后再度确认道,“当真不用我陪?”

“不用,你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我一会儿就回来了。”筱桐说着话,把姜问往大厅的方向推去了几步,而后便立刻转身向门外走去。

凤城衙门里,筱桐被带到了一个略显空旷的房间内,她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来了约莫十几人,仔细一看,竟皆是女子,或立或坐,有些人脸上隐约已是染上几许不耐。

“哎呀,也不知道咋回事儿。上次登记人口便是只登记女子,今儿个又说有事,又皆是女子,真不知道这官府打的什么主意。”

说话之人是一身穿水绿色锦缎罗裙的女子,瞧那穿着打扮,金钗玉簪,环佩叮当,一看便知此女家境定是不错的。

原本安静的房间内,因着此女这一句话,因等待而焦灼的女子们立马纷纷打开了话茬,说起话来。就如同一颗石子投入那一汪死水中而激起的圈圈涟漪一般。

“可不是嘛,真不知道官府是什么意思。把我们叫来半天了,就让我们候在此处,连杯茶也没有就让我们等了那么长时间。”

“是啊,我家儿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喝奶呢。”

“再这么等下去,只怕是天都要黑了,我还得回去做饭呢。”

一时间,整个房内竟是就此热闹起来。

然而,筱桐立于一旁听着她们的谈话,心里却是越发不安起来。直到今日方才知晓,原来年前的那次统计人口并未统计男子。如此说来,很有可能,姜问猜对了。是他,是他派人来找自己吗?

筱桐如此想着,心下越发忐忑难安。但是面儿上却仍旧一派镇静。

不会的,即便真是他派人前来,也必然认不出她来,不管怎么说,她对自己的伪装还是相当自信的。

此时,衙门后院的一间厢房内,凤城城守陈大人恭恭敬敬地举步而入,言语恭谨地说道:“张大人,人都已来齐了。”

张锐此时正立于厢房内的窗前,他闻声,缓缓转过身来,与身旁那面目平凡的手下对视一眼,而后道:“陈大人,请前面带路。”

“是,张大人请随我来。”陈大人话音刚落,便复又转过身去慢慢走在前面小心翼翼地带路。

一行三人来到众女子聚集的厢房时,还未进门便听得一片嘈杂声不绝于耳。

陈大人首先踏入门内,大喝一声,“都别吵了,安静!”

这一嗓子,异常响亮威严,房内诸人一听,便立刻噤了声去。毕竟,民不与官斗可是常理,即便她们再怎么叽歪,当着陈大人的面还是要收敛些的。

“你们,分成两排排好。”陈大人有条有理地下达命令。

在场的女子包括筱桐在内闻言,皆是自觉地纷纷排成了两行。

此时,张锐才与其随从一同入内。

二人进到屋里后,陈大人立于一旁,张锐则是坐于椅子上,端起陈大人奉上的茶细细品尝起来。

倒是那随从,来到诸多女子面前,手中执一张名单,说道:“我叫到名字的,站到右边,按名字的顺序先后排好。”

立于这些人当中的筱桐,在听到这个声音时,心下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仅从这声音听来,并非那人。那人的声音应是低沉却又带有些许磁性,而这个声音虽同样低沉却是浑厚,许是自己多虑了吧。

“张菲菲、王佳欣、路小蕊……”

一个个名字响起,房里的女子按照顺序排成了两排。

而后,那人便来到众女子面前,一一盘问。“你叫张菲菲?家住哪里?几时来的凤城?家里还有何人。”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此人竟是异常耐心不厌其烦地一一问来。

当他来到筱桐面前时,只觉得一股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这,只是一种直觉。无关判断。

而筱桐,亦如是,眼前这个面目平凡之人,不知为何,竟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叶筱桐?”那人看着名单挑眉问道。

“是。”筱桐的声音沉静如水,在发声之时,稍稍修饰了嗓音,原本,卫嫣然的声音是清脆悦耳的,经她这刻意的修饰之后,却是又尖细了些,让人听着甚是厌恶刺耳。

“家住哪里?”

“南城区凤元街。”

“几时来的凤城?”

“三个月前。”

“家里还有何人?”

“一个师父和一个师兄。”

筱桐脸不变色心不跳地流利地回答问题,然而,那人将所有问题问完之后,竟是迟迟立于筱桐面前未曾离开。

筱桐心下越发忐忑,面儿上仍旧故作镇定如常。只有手心里隐约渗出的汗水和那越来越快的心跳声证明了她此刻的紧张。

筱桐清楚的知道,越是此刻,越是不能露出半点儿破绽,虽然她并不知道面前之人到底是何来头,是不是为了找她,但是,谨慎起见,她还是小心为上。

如此想着,她便勇敢地抬起头来,一双澄净乌黑的双眸望入一对深邃似海的星眸中,只那一刹那,莫名的熟悉感再度袭来,二人都觉似曾相识。但显然,呈现在面前的现实令他二人都是快速回神。

那人回神之后,忙移动脚步,向着下一人走去。

直到全部十七个人一一问完之后,他才来到张锐身旁,低声说了几句。

随后,陈大人便大声说道:“诸位在此稍等片刻,一会儿便可离开了。”

他说话的工夫,张锐已是带着那人离开此处,来到了先前他们待的那间房内。

只听那随从右手打了一个响指,便立刻有一黑衣人从屋顶跃下身来,来到张锐他们二人面前。

“王修,还是按照先前那般,这十几人分别监视一天一夜。”说话之人,看上去虽不起眼,但明显语气中透着不容拒绝的霸气。

“是,属下这就去办。”王修得了令,又是一个闪身,迅速消失在房间内。

这时陈大人自外间一路小跑进来,气喘吁吁地问道:“怎么样,张大人,可有你们所要找的那人?”

“没有,陈大人,麻烦您了,可以让她们都回去了。”张锐亦是礼貌地回话。

陈大人闻言,面上的紧张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了一派轻松地退了下去。

当筱桐得知可以离开之时,不得不说,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顿时如闻大赦一般,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而同一房间内的人,有的很是开心,有的则是莫名其妙,不明白今日衙门叫自己前来到底所为何事。但是,不管怎么说,能回去便好。

于是,先前沉重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个个都是喜笑颜开地回了家。

筱桐一路走回南城区,刚转过弯去,便见姜问坐在墙头上张望着,当看到她回来时,立刻便从墙上跃下,施展轻功几个跃步便已来到筱桐面前。

“筱桐,怎么样?没事吧?”姜问一脸紧张急切,关心地问道。

“没事。”筱桐摇了摇头,而后道,“只是问了几个问题便将我们放回来了。”

“哦?如此简单?”姜问疑惑,这般劳师动众竟是只问了几个问题?

“是啊。”筱桐看着姜问那纠结的眉头,踮起脚尖伸手去将姜问额间的突起抚平,笑着安抚道,“一点小事,你就别担心了。”

筱桐的这一举动,显然使得姜问的心情大好,“好吧,不担心了,我们回家去。哦,对了,师父刚才已经回来了。”

“哦?这么快?”筱桐纳罕,最近这些日子,师父只要一去谢府几乎都是不到晚上不回来,今儿个怎么这么早?

“是啊,师父今儿个不知怎的,竟是这么早回来,而且最令人奇怪的是,他一回来就往厨房里钻,说是要做些好吃的给你吃。”姜问边说着话,边牵起筱桐的手往回走去。

“哈,那真是太好了。你今天总算可以歇歇了,自你来了以后,师父都没进过厨房了。”筱桐虽觉不自在,但还是没有抽回手来,任由他那么牵着她。

“哦?筱桐,你这话说得我怎么觉得有点儿飘飘然呢。看见没有,这么一个绝世好男人摆在你面前呢,要不要考虑考虑?”姜问挑眉扬唇,心情越发好了起来。

“绝世好男人?师兄,你没发烧吧!你口中所说的那个绝世好男人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啊?在哪呢在哪呢?我只看到面前有一只花蝴蝶呢。”筱桐一边说着话,一边故作不知地四下张望,那模样甚是好笑。

“好啊你,筱桐,竟敢说我是花蝴蝶。”姜问说话的工夫作势就要扑上前去。

筱桐见状,自是连忙从他手中挣脱开去,一路向家门口跑去。

而松手的刹那,姜问竟是看着已然空空如也的手心,顿时一阵心慌涌上心头。总觉得,筱桐虽是近在眼前,为何却又似是远在天边?

“姜问,你还杵在那儿干嘛?还不快进来?”门扉处,筱桐探出一颗脑袋,向姜问挥着手大声喊道。

“哦,我这就来。”姜问收敛心神,只道是自己多想了,而后便快速向门口处行去。

是夜,虽已入春,但夜间还是有些凉的。筱桐净了脸后正欲躺到榻上,突听房檐上传来一阵响动声。然而,却也只有须臾,便再没了动静。她也只当是野猫弄出的响声,并未放在心上。

与此同时,住在隔壁的姜问却是在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便来到屋外。可是,他看到的却只是一片静谧,并未有什么异常。是以,他也只道是自己多心了。兀自摇了摇头,而后再度回房躺下睡去。

翌日,凤城的一个院落内,张锐及昨日那个随从静候其内。过了不久,便有一身穿常服的男子运着轻功来到这里。

“属下叩见皇上。”王修一进来,便立刻躬身行礼。

司空烨略一挥手,示意免礼。“怎样?可有什么异状?”

此刻,他的声音中是平静无波的,找了这么多个城池,他早已能做到不患得患失,不抱有太大希望。只因,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启禀皇上,其他人都无异常,唯独那个叶筱桐……”王修说到此处,没有继续说下去。

“叶筱桐如何?”司空烨一听到叶筱桐这个名字,脑海中便浮现那张黝黑平凡的脸,但是,那双灵动澄澈的眼睛,却让他深感熟悉。

“皇上,那个叶筱桐夜里净了面后,竟是与您给属下的那张画像有九成相似。”由于不能肯定叶筱桐就是皇后,所以,王修回话的时候还是留了余地,只说是九成。

“九成相似。”司空烨低声重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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