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担心的,在顾瑾臻一开口就得到了验证。
“既然是叙旧,那就从十八年前的事说起吧。”
“十八年前?十八年前你才多大,有什么需要叙旧的?”
老侯爷明显底气不足的话,让顾瑾臻顿时就笑了,“就是因为岁数小,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所以才要叙旧,我怕我记岔了,误会了你们。”
“既然你有这个担心,说明你也不确定,不确定的事,自然是不作数的。”
看着比以往更伶牙俐齿的老侯爷,顾瑾臻嘴角的笑容更甚,“所以,我才要求证啊。”
“求证,你想求证什么?”
“老侯爷心虚了?”
“心虚?我需要心虚什么?”
“那不就是了,”顾瑾臻咄咄逼人地说道,“既然你不心虚,我们就叙叙旧。”
“叙旧!叙旧!我们有什么旧好叙的?”老定国侯烦躁地吼道。
“正是因为没有,所以我们才要坐下来好好叙叙,毕竟,十八年前,我三岁,侯府发生了很多事,也使得我离开侯府。有些事,我们得说清楚。”
老侯爷涨红了脸,抓着阮姨娘的手,作势要起来。
只可惜手脚无力,他挣扎了好几下,都没撑起身子。
又急又气,老侯爷剧烈地咳嗽。
阮姨娘一边帮老定国侯顺着胸口的气,一边埋怨道:“大爷,奴婢不知道您要说什么,老爷的情绪很不稳定,您这样,只会刺激到老爷。”
“就算是烟花之地出来的女人,该懂的规矩还是要学的吧?既然知道没你说话的地儿,你就闭上你的嘴。你也不用委屈巴巴地看着老侯爷,他再宠你,惯你,你的身份也只是姨娘,若不是看在老侯爷需要你照顾,你以为,你能留在这个房间?”
顾瑾臻不留情面的话,让阮姨娘脸色惨白。眼角还挂着欲滴的泪水,委屈地垂着眸子。
老定国侯胸口剧烈起伏,想说上几句,奈何力不从心。
若是按照以往,凤氏早就该开口了。
她与老定国侯,从来都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老定国侯负责训斥,凤氏负责劝解两人,插科打诨中,给顾瑾臻栽赃各种不孝的罪名。
可现在,凤氏早就心灰意冷,顾瑾臻要算总账也好,要清理门户也好,她都无所谓。
“十八年前,大约也是这个时候,我母亲去世了。”
屋内的众人皆是心里一凛。
对于沈媛的死,顾瑾宣与顾瑾泰不是当事人,更不知情,可这些年多多少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不管是外面传的,还是听父母们模棱两可的话,脑补一番,也能猜到个大概。
所以,今儿是要算总账了?
“你母亲的过世是因为她身子弱,生下你之后一直没有恢复,再加上思虑过重,所以才……”说到动情之处,老定国侯还抬手擦了擦眼泪。
“我母亲为何会思虑过重,又为何会一直没有恢复?”
袖口下,老定国侯掩面烦躁地皱眉。
他很不喜欢这样咄咄逼人的顾瑾臻,他不想回答顾瑾臻的任何问题,可他更清楚,他若是真的避而不谈,顾瑾臻后面的问题会更犀利。
“你母亲的身体从小就不好,这一点,我想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给你说过,当初,我是不想要孩子的,是你母亲一再坚持,说不想让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我自然是不想的,为了让你母亲安心,我连通房都放出去了,可你母亲还是偷偷停了药,怀上了你。你母亲生下你,本就九死一生,身子亏损,一直在喝药。你母亲担心看不到你长大,整日郁郁寡欢,久而久之就神志不清,发生了意外。”
再次哽咽,老定国侯说不下去了。
“老爷,您不要伤心,夫人知道您这些年不容易,大爷现在事业有成,是皇朝的一品大将军,夫人在天之灵,也很安慰。”
“我母亲安不安慰,关你什么事?你这么信誓旦旦,是我母亲托梦给你了,还是你准备去见我母亲?”
“大爷,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