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藴曦更有兴趣了,对少年的价位进行了新的评估。
“十一两,我家主子要了。”
熟悉的声音。
乔藴曦微微紧眼,顺着声音看去,果然看到了汤圆。
不用说,有汤圆的地方就有黑套子。
“你对这个人感兴趣?”耳边突然的声音,让乔藴曦打了个哆嗦,嫌弃地瞪了回去,没好气地问道,“死胖子,你怎么在这里?”
金柏金无辜地摊手,“我到‘蜀香’买卤猪耳朵,早就看到你的丫鬟了,冲你打招呼,你理都不理。”
委屈得像个两百斤的小媳妇。
知道乔藴曦不会搭理自己,金柏金又凑了过去,“我也觉得这人不错,想买回去。”
“小小年纪,不学好。”
金柏金顿时红了脸,“喂,说啥呢,我是那样的人吗?你想歪了,我就是看他身手好,想留在身边。”
“你能看出他身手好?”乔藴曦调侃了一句。
认为自己被小瞧了的金柏金,鼻孔朝天地说道:“本少爷这点眼界力还是有的!”
“三十两!”那边,中年男子豪放地喊价了。
乔藴曦冲金柏金努了努嘴,“你不出价?”
金柏金冷哼一声,“本少爷出四十两!”
周围的人倒抽一口冷气。
四十两,别说买一个少年了,就是买十个少年都绰绰有余。
这年头,人不值钱。
有人羡慕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小子,你运气好,差不多就行了,别坐地起价。”
少年脸憋得通红。
他是卖身葬父,可不是人家给钱他就卖身的!
既然是买卖,那就是买卖双方的事。
乔藴曦还在开小差,那边,汤圆已经叫到七十两银子了。
围观的众人两眼放光,恨不得代替少年跪在地上。
有钱人的世界果然与众不同,他们瞅了半天也没看出这小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叫价就到七十两了,也不知看上这小子什么了。
瘦不拉几的,弄不好,床上折腾几下就没了,值得吗?
不过……
有几个流里流气的,飘忽不定的目光在少年身上游走,神态也猥琐起来。
先前几个大汉都没把少年弄起来,说明这孩子体力好,没准,富人看上的就是这点呢。
“诶,你怎么不叫价了?”乔藴曦突然问道。
金柏金鼻孔一哼,“我钱多,烧的啊,八十两买个人回去!有八十两,请几个武功高强的护院还有余,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这边是消停了,可汤圆的叫价还在继续,这让乔藴曦多了份心思。
看样子,汤圆对这个少年志在必得。
说实话,她虽然对这个少年多了点兴趣,可真没从他身上看出什么价值,至少不值八十两。
摩挲着下颚,乔藴曦朝汤圆身后的马车看去。
一辆十分普通的马车,车上没有任何家族标识,黑套子倒是谨慎。
转了转眼珠,乔藴曦走到少年面前。
少年原本是半埋着脑袋,身体因为隐忍的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初冬的锦城寒风料峭,饶是他身体再好,跪了这么久,膝盖僵硬,身体也瑟瑟发抖。
耳边还是喧嚣的叫价声,少年的意识有些模糊,周围的声音忽远忽近,已经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脑袋嗡嗡作响。就在他越来越迷糊的时候,鼻尖下传来淡淡的清香味。
他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
薄荷。
是醒脑的薄荷味道。
下意识地抬头,朦胧中,一道娇娇小小的身影站在他面前,在他还没有反应的时候,蹲下了。
是个女孩。
小小的一团,脑门还没到他的胸口,黝黑的眼珠子像小狐狸似的滴溜溜地转着,明艳的五官还没有长开,可眉眼间的风情已经掩饰不住,缓缓往外溢,温温柔柔地,慢慢侵蚀着你。
少年心神一凛,强迫自己恢复了理智。
乔藴曦温吞吞地笑着,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摊开时,手心赫然放着一锭银子,“我只有二两银子,给你吧,早点把你父亲安葬了。”
少年愣神。
乔藴曦的手一直摊在他面前,没动。
大家都在争论多少银子能买他回去的时候,没有人关心躺在一边,只用一床草席盖住的,他的父亲。
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涌上心头,少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鼻尖涩得眼泪都冒出来了,使劲眨眼,压回眼眶的泪水,对着乔藴曦磕了三个头。
乔藴曦很不适应,硬生生地接下了少年的磕头。
她没说要买少年的话,甚至连自家家门都没报,就带着连翘上马车了。
金柏金转着眼珠子想了想,叫车夫驾着马车跟在后面,一起出了城门。
连翘欲言又止地看着在马车上假寐的乔藴曦,心里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