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阳光从窗帘缝偷摸进房间,房门滴滴响了几声,江彧披着韩舟淳的大外套,猫腰放轻脚步,鬼鬼祟祟的将门开了个缝挤进来。
整洁的标准间里有张床空着,靠窗的那张床的主人躲在被子堆里还在睡。
江彧脱下丨身上的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就着门口的穿衣镜打量自己。
他刚从韩舟淳的房间里回来,薄衬衫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扣子被扯掉了几颗,遮不住脖颈上的红痕。
文燃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睡眼惺忪,说话带着鼻音,“舍得回来了?”
“啊?”江彧听到文燃的调侃慌忙转过身,“不,不是。”
“我都闻到了。”文燃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开机,“不过你能把他外套拿出去么,檀香味有点儿太重。”
江彧小脸儿一红,不知所措的捏着衣角,“小燃,你说我们——”
文燃的手机一开机就叮叮当当的开始提醒消息,闭着眼从上到下点了一遍,抬头瞟了一眼羞红一张脸的江彧,“永久标记?”
江彧身体颤了颤,后颈还疼着,泛着丝丝甜味,韩舟淳咬那一口毫不犹豫,伤口又深又长,疼得他哭叫不止。
“啧。”文燃坐起身,招手示意江彧走近,“你真想好了?”
“当时——情况不受我控制。”江彧扁嘴,红红的眼眶要滴下眼泪来,拢手指攥紧文燃睡衣袖口。
“我最讨厌‘不受控制’这种话。”文燃拍拍他的肩膀,两种信息素混合的甜美气味儿让他不由自主的退后,“既然你自己做了决定,就对自己负责。”
眼泪啪嗒啪嗒的从眼眶中滑落,滴溅在文燃手背上,江彧呜呜哭出声,“可他想结婚。”
韩舟淳想结婚。
在汤泉里,韩舟淳搂着江彧单薄的身体,轻吻他的唇角,说想结婚,想要个可爱的孩子,想和他一起经营一个家。
江彧靠在韩舟淳怀里,红着一张脸,除了点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答应了。”文燃面色阴沉,抽出自己的手,站起来往卫生间走,语气笃定,“你没和他说明自己的情况,稀里糊涂的答应了,还让他永久标记了你。”
“我……”江彧一梗,扑进被子里哭了出来。
他有些后悔了。
文燃洗了手,靠在洗漱间的玻璃门框上,一字一句道,“江彧,今后的一切就超出你自己的控制了。”
江彧咬着被子,痛苦地呜咽,韩舟淳檀香味的信息素萦绕他身旁,非但没起到任何的安抚作用,反而使他更加焦虑。
他分化的比一般omega早,发丨情期波动频繁,时间差距很大,去医院检查后才知道自己激素水平不足,先天生育系统不完全。
他贪图那份温柔,怕轻易失去,选择向一直期盼要个孩子的韩舟淳隐瞒,他其实不能生。
甚至韩舟淳父母一直很想要个小孙子,上次在公司门口偶遇韩舟淳父母,温柔和煦的韩母与江彧双手交握,告诉他虽然他俩还没正式确定关系,父母却很期待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一家三口或四口,柴米油盐,平淡幸福。
文燃叼着牙刷出来拉窗帘开窗户,阳光和清风瞬间涌进房间,吹淡了空气中波动起伏的气味,他坐在江彧床边叹了口气,沉声道,“这并不是你的错,可他决定要和你结婚时,应该有知情权。”
江彧像只小鸡崽一样缩在被子里,小身板一抖一抖的,吱吱呜呜哭个不疼。
文燃没再说话,他当然知道如果韩舟淳和他的家人表示宽容和理解是皆大欢喜,可现实的发展,分明正在往他们曾预料过的最差结果步步逼近。
楼下草坪上叽叽喳喳地叫成一片,上午刚拔河结束的员工们吃过午饭,正成群结队的回来,几个姑娘聚在一起咋呼地聊八卦,不知谁说了一句调侃的话,一群人哄笑出声。
文燃他们住在二楼,依稀听到有个声音尖细的姑娘说“小江”、“韩总”、“邢总”,一群人暧昧的讥笑。
“哭够了就想想怎么办吧。”文燃坐了一会儿,拍拍床铺站起身,“一会儿他该来找你了。”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文燃正好在门口换鞋,他开了个缝,门外韩舟淳换了一身立整的衣服,像大学刚毕业的年轻学生,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对文燃粲然一笑,“小彧呢?”
扑面而来一股浓烈檀香味,文燃皱眉,连个招呼都不想打,打开门一步迈出好远,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你们聊,我出去玩会儿。”
文燃迈着大步远离被檀木熏香搞得香味四溢的楼道,不禁嗤笑,至少韩舟淳没有江彧说的那么有涵养。
自家omega有个同性同居人,敛信息素本该是基本礼节,那个得意忘形的alpha竟然毫不在意。
文燃转弯出了客房,打算先去餐厅转一圈,首先照顾咕咕抗议的肚子。
来团建的员工们由于下午还有活动,基本都散光了,餐厅里只剩下几个散客,菜品被挑挑拣拣,只剩下些汤汁菜叶。
文燃站在窗口等了一会儿,取了几块新上来的寿司和一份水果沙拉,挑了个景观别致但很晒的窗边座位,别有兴致地看窗外草坪上咬浇水喷头的大狗。
然然熟稔地在草坪上打滚儿,身上的毛发湿淋淋的滴水,一会儿用鼻头拱草坪上的玩具球,一会儿张嘴与旋转喷水的喷头较劲,球被他拱出去老远,新换的浇水喷头又被它盖上了牙印章。
它的主人站在远处树下阴影里,远远的只剩下一条一动不动的黑影,不知在做什么。
文燃吃东西的方式不像他的性格一样随性,反而慢条斯理的,水果沙拉都细嚼慢咽。他饭量又小,比一般的omega更挑食,偏爱肉食又不能多食油腻,娇贵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