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赵元休失控险些掐死了墨挽歌,两人不欢而散之后,赵元休就再没踏进崇教殿了。反而是隔了两三天就会在宫外留宿一次,说是为了方便出事,可到底是不是就不得而知了。
而住在崇教殿的赵褆,说是太子妃久病不能照顾孩子,怕孩子过了病气,于是被送到李皇后的宫中去了。皇长孙有皇祖母带着,又是因为太子妃身子不好不能照顾,这么一说,宫内朝中就没人能说什么了。
赵元休蓄着怒气,几日没再踏进东宫内宫。倒是每日都有到李皇后宫中去,或长或短地跟赵褆待着。应该是因为赵元休每日都有出现,赵褆不常哭闹,倒是比在崇教殿乖多了。
李皇后不曾生育,但对照顾小孩却有一手,她对赵褆很好,就是自己的亲孙儿也不过如此了。
这一日,赵元休将赵褆抱在怀中,就听李皇后说:“你可记得李贵妃身边的那个宫女,叫清风的那个……”
突然提起清风来,赵元休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点点头,“儿臣记得。本来是恩准她出宫的,但是她自己不愿意,念在她服侍母妃一向尽心,便由着她了。不过,母后怎么忽然提起她来?”
李皇后微微笑了笑,因为保养得当而仿佛豆蔻少女的手指一抬,抚过鬓边的发,淡淡说道:“她自请出宫了,本宫允了。但是她一向伺候李贵妃,知道了太多事情了,嘴又是个不严实的,就这么放她出去本宫实在不放心。所以,本宫亲自给她点了人家,远远嫁出去了。”
赵元休有些意外,“当初她说要留在宫中,态度实在坚决。儿臣倒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改口了。只是母后还亲自给她点了人家,可是她天大的福分了。”
李皇后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风轻云淡地说:“没有李贵妃,一个宫女在宫中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了这么些不如意的日子,如今改口了也正常。”
赵元休想想也没觉得哪里不妥,心思放在怀里的赵褆身上,小子肉嘟嘟的脸颊撑了起来,咿呀间吐出个奶泡泡来,令人忍俊不禁。看着儿子的模样,赵元休心情不由得大好,很快将清风的事抛之脑后了。
赵褆实在可怜可爱,不由得想起赵褆的生母、崇教殿的那个。赵元休脸上的笑意敛了几分——想她墨挽歌一意孤行,害得自己多了不少事儿,要接了潘家的人脉更是麻烦许多。并且,最重要的是,如今潘家死了七十六个人,到如今还没有半点头绪。
底下的那些官员真是没半点用处了。
这两日再查不出一点有用的,还不如到崇教殿,逼着墨挽歌交出动手的人。若是她老实交代是如何动手的、是谁动手的,处罚了动手的人,倒是可以不再向她追究此事。
赵元休算定了墨挽歌如今困于崇教殿,以后深居宫中,靠的还是他这位夫君。且墨挽歌仇已经是报完了,自己不计较,她就该忘记以前的不快,老实下来好好过日子了。
想到以前,他便想起墨挽歌之前说过的话——“至于以前的事,你以为李妃卧病在床就是受罪吗?那是享福!被扭曲的结论亏你记着那么多年,想来也真是辛苦。”她的话着实令他疑惑。
想了想,赵元休抱着赵褆,试探道:“母后,儿臣有一事不解。儿臣记得当年母后的生辰宴上,太子妃的生母谢氏在鹿血中下毒,害得母妃还有好几位女眷因此中毒。可为何,当初只是处死了谢氏,罪不及墨家呢?”
李皇后忽然听到这些话,神情一时变得十分不自然,答非所问着:“好端端提起当年的事儿做什么!当年的事儿是本宫没安排好,才让李贵妃中毒而卧病在床,本宫也是自责。”所以李皇后现在连一年一次的生辰都不过了。
赵元休眸光微闪,心里更加疑惑,脸上反而是若无其事,解释道:“皇祖母以前那样疼爱谢氏,连母后也对她一向仁厚,没想到谢氏是个吃里爬外、忘恩负义的。儿臣隐约记得,鹿血是每个座位上都有的,不知儿臣有没有记错……”
他说出的猜测试探的话,末了目光灼灼地看着李皇后。
李皇后眸光有些躲闪,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变得坚定起来。她轻轻笑了一下,答:“这事原是你父皇下了禁口令的,可既然你如今提起来,本宫便多说两句。的确,每一桌都有鹿血。本宫想问你,若是有人胆敢下毒害太子妃以及各位女眷,你会如何?”
会如何?
赵元休十分疑惑,她为何会这么问。可真要问他会如何,那当然是彻查此事,皇室地位不可挑衅,若是查出来是何人所为,那当然是抄家处死的重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