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赵元休嘴角微扬,湖泊般的眼里满溢着抵挡不住的兴趣,让墨挽歌觉得陌生,他的目光恍如实质落在自己身上。墨挽歌咬嘴,更往里头缩了缩。
见她动作,赵元休回过神来,敛去面上笑意,玉勺磕玉碗,撞出叮当响,重复道:“起来喝药。”
墨挽歌盯着他,只当做没听到,动也不动。连着几日身子不适,入食不多,本来巴掌大的脸又瘦了两指,苍白不已,我见犹怜。
“太子妃是不想喝,还是不要本宫这般温和地对你?”赵元休危险地眯起眼睛。墨挽歌皱眉瞪他,还不待他说话,下一刻就被他一只大手捞了过去。
墨挽歌惊呼一声,被他带过去,虽没撞到他,也被吓了一跳,鼻腔充斥他身上的龙涎香味。他的力气极大,又许是她身子太过轻薄,一手就将她抱起来了。
烛火摇曳,灯芯突然爆了一下。
墨挽歌挣扎着坐起来。赵元休伸手按着她的肩膀压在自己怀里,使其与自己同方向,沉声道:“你最好是莫要在本宫怀里动弹,得你病躯还得侍寝……本宫喂你。”
墨挽歌闻言果真不再挣扎,不过也不想承此人多情泛滥,抬手就去拿玉碗。
似乎先看出了她的动作,赵元休将碗抬起,低声警告道:“本宫与你好好说话时最好是听了,莫得接下去本宫发了怒,你后悔了也来不及了。”
今晨说了那番绝情的话,今夜又多情泛滥,墨挽歌见识到了他的善变,自然是知晓他说的不假,默默回了手。
到了这会子,赵元休双手圈在她的面前,一手端了碗,一手捏着玉勺舀汤药。药放得七分温,此时喝正好。赵元休一勺接着一勺,墨挽歌就一口一口地喝。只是背着身,赵元休没见到她因为汤药苦涩,面上皱成包子似的。
一碗药好容易喝下去了,墨挽歌终于能从他怀里起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赵元休看着她这般动作冷笑一声,起身把碗放到桌上,异常好心地提醒道:“好生歇着,今儿是第一日,你还有两日的时间。”
墨挽歌双手撑在底下的被褥上,闻得此言手便渐渐抓紧。
赵元休又看了她一眼,才背着手不疾不徐地走出去。
墨挽歌垂眸看着底下的红色被褥抿了嘴,复而轻叹一声,目光渐渐看向枕头,那下边放着一物。昨日的此时自己还轻快如饮蜜,可今日的此时,却犹如有一把尖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听赵元休早上的话,分明是对自己无情的,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说要自己侍寝生子了……墨挽歌眸色沉了沉。
眼看着赵元休出去,几个贴身的丫鬟便连忙进来。殿里烛火依旧,也听得外边的虫鸣声。三人鱼贯而入,走在最前边的玉盏见着桌上的药碗已经空了,就顺手拿了蜜饯过来。
青柠这丫头趴在床边,担忧地看着墨挽歌,试探道:“小姐,您没事吧?太子他说什么了?”
墨挽歌抬头看着青柠,就想到赵元休说的话——“每过三日杀一人,就从你身边的侍女开始。”烦躁不安。
玉盏拿了蜜饯递到面前来,“姑娘,汤药苦涩,你含点蜜饯在口中去去苦味。”
墨挽歌看了玉盏一眼,才动手拿了蜜饯。甜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压下方才汤药带来的苦涩,好受不少。墨挽歌慢慢冷静下来,仿佛魂魄才归位似的有了神,目光炯炯地看着围在自己面前的三人。
“小姐,您怎么了?”浅夏担忧道。
墨挽歌才意识到自己让她们担心了,故作轻松地扬嘴一笑,“没事儿!你们今早都被他带走,只剩我一人在这儿,好生担心。他都跟你们说什么了?”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青柠开口:“太子殿下也没说什么,就是要我们安分守己,他说,封宫之后我们得看着您,不许您踏出宫门一步,若是您外出……我们就得、就得……”
“嗯?”墨挽歌歪了在脑袋。
青柠闭上眼睛,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要是您外出,我们就都得死。”
算是意料之中的话,墨挽歌的心还是漏跳了一拍。她看着浅夏,浅夏低头不语,再看向玉盏,玉盏反而露出宽慰的笑容想来安慰她,墨挽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不过赵元休未也太抬举自己了,外边派有那么多侍卫把守,还这般要求崇教殿的人,是以为自己能够像鸟儿一样长出翅膀来飞走吗?未太过高估自己了!
墨挽歌苦笑道:“是我害了你们。”
青柠摇头,“这哪里是小姐你的过错,分明是太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