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初二回门,墨修和林氏一向是在申时便回府的,今年也是如此。回到府中已经是申时中,冬日落日快,日头悬挂在西山上。
墨修抱着墨汐媛进府,林氏跟在他身后。两个小子被乳娘抱着走在后头,出去的人多,一下子浩浩汤汤地就涌进府。
管家就守在前院的一个亭子里,听到声音,管家飞一般地窜出来,难得还记得行礼,“老爷、夫人,二小姐在瑶光院中毒了,这会子还昏迷不醒。三小姐说是大小姐害的,老夫人让人把大小姐带去青竹院,如今人都在青竹院,老爷夫人快去看看吧!”
管家口才也是难得,几句话就把话给说清楚了。
林氏心里重重坠了一下,狠狠皱眉,“请大夫来了没?可有说是中了什么毒?”
“大丫头怎么可能给老二下毒!”墨修抱着小丫头,侧过头看向林氏,二人眼里都是不相信。
管家吞了口口水,“府医说是中了乌头碱的毒,其他的奴才也不甚清楚。老爷、夫人,你们赶紧去青竹院看看吧。”
管家提醒着,林氏才反应过来,双手握成拳头就往内院走去。全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走过带风。她是担心墨挽歌在青竹院势单力薄,会被人刁难。
不过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墨雨琴在她的院子里弄出“被下毒”的戏码,墨挽歌就窝了一肚子的不满,再加上还没睡多久就被墨赵氏硬生生叫过来。来时就带了七分火气,强忍着给墨赵氏行了礼。一夜未睡,午后才睡了一下就被叫起来,正是晕晕乎乎的时候。
行了礼后就直接找了一个椅子坐下去了。也没听墨赵氏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扶着沉重的脑袋愣是半句也没听进去。
墨赵氏说了许多,墨挽歌也没吭声,恼得墨赵氏一抬手一落下狠狠捶了下桌,“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话!”
墨挽歌咂嘴,终于侧过头看向她,淡淡说道:“我已说过我没有给她下毒,人好端端的说了胡话,就硬说是我下毒害她,我又有什么理由害她?”
墨赵氏脑袋发涨。
“你还不承认?府医都说了是中了乌头碱的毒,在二姐喝的茶水里也有乌头碱,都到了这份上了,你还不承认?”墨竹琴墨赵氏旁边站着,听得这话就是火冒三丈,“鬼知道你为什么要害二姐!或许你就是因为看二姐不顺眼就下毒害她的。”
“我看你更不顺眼。”墨挽歌看也没看她。
只一句就驳了墨竹琴的话。她看墨竹琴更不顺眼,要害也是先害墨竹琴,实在没必要害一个平日里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墨雨琴。
眼看着快要日落西山了,墨竹琴的丫鬟香冬跑进来说墨雨琴已经醒了。墨竹琴闻言就扶着墨赵氏,“祖母,我们过去看看吧,府医说,二姐她醒了就没有性命之忧,祖母要为二姐做主啊。”
墨挽歌困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半垂着眼睛昏昏欲睡。
祖孙二人起身,就要去看墨雨琴。
二人才往外走去,就看到急匆匆进来的林氏。林氏柳眉倒竖,“母亲这是要去哪里?”
这才回来呢就质问自己,墨赵氏不悦地皱眉,语气也冲:“还能做什么,当时是去看被人下了毒刚刚醒的二丫头!”
墨竹琴也上前一步,给林氏行了礼,“母亲!在瑶光院里,二姐喝的那盏茶,为大姐销毁证据,女儿拿到这儿来了。母亲若不信茶里有毒,大可让大夫来查。”
墨雨琴醒来时胸口仿佛压了块巨石,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了。眼前的事物让她很是熟悉,这是她的闺房。怎么回事,自己不应该还在瑶光院吗?
她撑着手坐起来,这简单的动作做起来她却忍不住喘气,她环视着内室叫来丫鬟:“秋竹,墨挽歌怎么样了?老夫人可有罚她?”
墨雨琴的屋子里空荡荡的,内室只有一张必要的床榻和梳妆台,以及两个装衣裳用的箱子。梳妆台上的铜镜有一道裂痕,台面上的饰物也就十多样,一个盒子也就装得下了。除此之外,只有一个火炉,里头燃着一些木炭条。
按说小姐的屋子里应该有不少装饰品,但墨雨琴的屋子里只有进屋时摆在那处的一个四岁孩童大小青花瓷瓶。再进正屋,石榻上只铺了一层薄垫子,环视一周,竟是半点装饰都无,不知道的,怕要以为这不是墨府的一处了。
秋竹闻言急忙跑进来,看到墨雨琴坐起来,就道:“小姐快快躺下,府医说您醒后要好好休养,不然这以后会留下旧疾的。”
同秋竹跑进来的还有墨竹琴特意吩咐来此的香冬,“二小姐,奴婢这就去给老夫人、小姐她们说您醒了。”也不待回答,就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墨雨琴也是感到双手无力,于是就放软双手躺下去。躺得太急,头晕目眩,好容易才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