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毕占和几名官员亲自送了二里路,众人客套几句,上马辞行。
那位冯氏望向赵慕青,仿佛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她知道,那些妄图刺杀褚渊的黑衣人都见了阎王爷,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审出了背后主使者没有。
从乌桓回去没有别的变化,唯独多出个人,那就是成允言。
褚渊似乎觉得他的医术比起太医们不遑多让,所以破例让他进了医署。至于雅朵,没再同行。
在医署里多个认识的人是好事,如果对于成允言的突然出现,赵慕青之前只是感到意外,从他没有拒绝进宫起,她便觉得没那么简单了。
然而她自己也泥菩萨过河,自然没有闲心管别人的事。没过两天,她就到褚决明遣人捎来的口信。
赵慕青实在不愿跟他见面,可这一次,褚决明好像不想打哑谜。
“你装得很好,连我都差点被骗了。”
若非范远之那个蠢货急于邀功,主动来攀关系向他说明前因后果,他的疑虑还没有这么快得到证实。
“奴婢不明白大将军在说什么。”
“你到底是谁,我有很多种方式去验证,有的话说得太清楚就没意思了,大家脸上不好看,”褚决明嘲讽地扬起嘴角,“你放心,我暂时不会揭穿你的身份。”
许多猜测皆在转念间,赵慕青心里一阵快跳,面上依旧笑道:“大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范家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肖毅送她去的那天,只说她是远方亲戚。
成允言这段时间跟她在乌桓,不可能和他有来往。唯一的可能是,他在追着蛛丝马迹试探。
“你不用考虑别的,你只需知道,我是能帮你的人。”
“奴婢怎么相信大将军的话?大将军和皇上有血缘亲情。若以后败露,奴婢恐怕就成了众矢之的。”
赵慕青确定他和褚渊有隔阂,但空口无凭,她怎么能肯定联手灭国,屠杀高氏和周宫奴仆的人会帮自己?
她是有些聪明,却不到随便耍手段的程度,也没有那个耐心。
吃一堑长一智,曾经因为褚渊差点嗝屁,她不至于好了伤疤忘了疼,再栽进同一个陷阱。
褚决明道:“我用不着这样的周折,骗不骗你对我来说没有区别。况且现在你除了相信,没有别的办法。”
赵慕青沉默下来。
“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我,一个字都不要作假。”
“好,奴婢会将在乌桓所见所闻呈给大将军。”赵慕青微笑。
她写的是事实,却绝不是全部。
天下乌鸦一般黑,他要她写这些东西,无非是日后一旦不对劲,以此为证据把她供出去背锅。
这个锅她当然不背。现在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听从安排暂时稳住对方。
赵慕青走后,玉娆进门瞧他面前摊着一摞纸,洋洋洒洒满大篇,连皇帝什么时候出恭,什么时候打喷嚏宽衣睡觉都写得清清楚楚。
“看起来倒不像假的,但你觉得用孝平帝就能让她乖乖听话了吗?”
“听不听话不要紧,如果她真是八公主,这个消息便举足轻重,至少目前她不会和我唱反调。”
玉娆拿起那几张纸,越看越想笑,“不管是不是八公主,这个姑娘挺有趣的。比起她,我觉得你更应该担心的是皇帝,他可不是甘于当傀儡的人。熊老二那群蠢货死了,难保不说出什么。”
褚决明皱眉,说什么又怎样?无凭无据罢了。
*
赵慕青从医女一跃成永安殿的宫女,让一众宫婢羡煞眼的羡煞眼,嫉妒的嫉妒到想掐死她。
这几天褚渊也没安排做事情,她就修修花枝,擦擦桌椅。
相比赵慕青的清闲,褚渊回宫就被桌案上累积如山的奏折绊住了,大事没有,多是各州郡报告。事小却繁杂,处理依然耗力。
搁下笔,已是月上梢头。他捏捏眉心,忽地想起与孝平帝最后一面相见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