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怎么没听说你新立了皇后?”
“因为我本来就还没立后。”
“为什么?难道是对昔日的爱妃念念不忘?”
“这倒也不全是,只因为直到现在还没遇到合适的女子。表哥,我想要寻找的是一种感觉。如果这种感觉不存在的话,我就宁愿留待这个机会,完成一桩政治婚姻!”
安特烈如此坦率,太子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好。安特烈生性直率,柔然小国,到了他父辈一代,二人都是随性之人,信奉大丈夫自己打天下,率领自己的民族,逐水草而居,十分潇洒,这丛他以国君身份到北国参观辩经会就可以看出来!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自己要找到可心可意的女子!
可是,自己呢!
胁迫安特烈15
北国,自从立国以来,从大司徒崔浩开始,便有了儒家思想的渗透。虽然崔浩被处死,可是,北国的的确确,在风俗上,有很多地方在接近南朝了!
而且,此后,朝廷都保持着一个不成文的传统,就是要保持十之一二的汉族官员。比如在北国一度兴起的太学。这些,都是明证。
一边排斥南朝之人,但是,一边又吸收南朝的文化!
自己刚刚爱上了政治婚姻的妻子,可是她很快就死了。以后呢?以后又会是哪一桩政治婚姻在等着自己?
“表哥,依我看,你不妨安静一些日子,也许,会遇到其他可心可意的女子。”
太子只是摇头。自己的婚姻,向来由不得自己做主。可以娶侍妾,宠信侧妃,但是关于太子妃的人选,那必须,而且是永远只能服从皇家的安排。
他黯然低下头去:“安特烈,其实,自从玉屏死后,我已经不抱这种希望了。你也知道,要找到那个合意的人,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安特烈何尝不知道他的心事?这时才慢慢道:“舅舅和皇后怎么没来?”
终于回到了正题上。太子皱着眉头,神色很是不安:“皇后受伤了……”
“怎么会?”
安特烈在路上根本就还没得到这个消息,急忙问:“她是怎么受伤的?”
“大祭司派人去皇宫刺杀未遂……”他并不说自己身上的伤口,只轻描淡写,“皇后是来太子府替我治病,才遇刺的,唉,我可真是对不起她……”
安特烈不料,这些日子竟然发生了如此之多的事情,林林总总,每一桩每一件,都已经是明争暗斗了。
他有些不可思议:“舅舅就不出来了?伟大的罗迦陛下,这太不符合他的性子了!”
“这一次,我也不知道父皇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我想,神殿的人都在等着他出现!”
ps:今日到此:))提前更了明天早上的:))明日晚上8点以前更新哈:))
完全,我去睡觉了
我现在都是11——早上6点睡觉啦:)
陛下登场1
“是不是皇后伤得很严重?”
“她的伤情倒不严重,只是她身怀六甲,再也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安特烈听得目瞪口呆。身怀六甲!这是什么意思?
芳菲又怀孕了?
昔日的冯昭仪,即将临盆了,还不得不面对罗迦陛下的新宠的s扰,最后以难产和决裂收场,甚至被打入冷宫!然后发配去北武当!
这些,难道都忘了?
真是难以想象,两个人之间经历了这么多,还能破镜重圆。
尤其是风流成性的罗迦陛下,当初自己无论怎么劝说,他都不听,事后,就真的能挥剑斩断风流性子?
他忽然冷笑一声:“我这个好舅舅,难不成是为了躲在皇宫里照顾芳菲?”
他遵循礼仪,一直口称的是“皇后”,这一次忽然改口直接叫“芳菲”了,太子何尝听不出他语气里的讽刺之意?
他也苦笑一声:“你说得不错,这一次,父皇倒真的是在皇宫里照顾他,而且一直都是他亲自照顾的。”
“只是,我真的没有想到,皇后难产,去了北武当,又还会回来……”
太子无法回答。此时,作为人子,人臣,他无法就父皇的感情问题和人探讨,就是和安特烈也不行。
那是心底的一个秘密,一份羞耻,一丝苦涩。
只能勉强自己压抑,再压抑。
仿佛自己的人生,便是为了压抑。
真的无法开口,嘴里十分苦涩。
安特烈不可思议:“我也听说,陛下那一次大战胜利之后,就立她为皇后,又赶走了小怜,大有三千宠爱在一身的架势。可是,难道我们伟大的罗迦陛下,就真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了?”
太子无法回答,对于这个敏感的问题,实在不好回答。
“也许吧!至少,父皇现在没有任何的新宠。就算有个小荷,也已经被皇后打发走了。”
陛下登场2
“哈,好,好得很!如果舅舅真的没有新宠,那还令我刮目相看。不过,他这么风流的天子,能坚持得了几天?半年?一年?以后呢?他一辈子都能坚持住?”
其实,皇帝有新宠,半点也不奇怪。
而且,更不是什么大毛病!
那是所有皇帝的责任和义务——全国人民赋予了他这样的权利。一个皇帝,就是要子孙越多,才越能得到臣民的信任。
相反,如果只有一个老婆,生育又不够,可是要遭到极大的质疑和弹劾的。
安特烈奇怪的是,芳菲!
别的女人可以接受的,她是不会接受的。
如此反复,芳菲还会心甘情愿地跟着他?或者,就如昔日被强迫的少女?
这才明白,自己离开太久了。久得根本就不知道后来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了。
“当初我离开北国的时候,以为冯昭仪和陛下,也已经走到头了。不料,却是这样的峰回路转。而且,舅舅还大张旗鼓,将她立为皇后……现在,该叫她冯皇后了……”
他看着太子微微闭着眼睛,显然是不愿意再谈这个话题。可是,他心底的疑问实在是太多,太强烈了,潜意识里,总是抱着深切的同情——芳菲,她是被迫的。
她只是一个孤女,无家可归的人,罗迦陛下大权在握,要赶走,要请回来,都是由得他自己决定。
她除了逆来顺受,又有什么办法呢?
太子却仿佛明白了他的心思似的,慢慢睁开眼睛,淡淡道:“不,她不是被迫的。她这一次回宫,是心甘情愿的。”
安特烈惊讶得眉毛都掀起来了。
“父皇有一次告诉我,说皇后爱上了他!”
安特烈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打雷。
好一个罗迦陛下,竟然告诉自己的儿子,皇后爱上了自己。
陛下登场3
其实,对于太子,陛下,芳菲,三人之间微妙的关系,安特烈绝非是一无所知的。至少,他对于芳菲的心事是很清楚的,早在逃亡的时候,她就已经爱上了年轻温柔的太子。
至少他可以肯定,她第一次进宫,做冯昭仪,是绝对被迫的。
那是陛下对于她的赤ll的强迫。
自己就算再自诩英雄情怀,当时也救不得她。
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去立正殿看她时,她忽然抱住自己的那番恸哭。
如果你曾被人这样抱住绝望地哭泣过,一生都是不会忘记的。
尤其,这个人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往日的岁月,仿佛在一一地重现。
她的面容忽然真起来,不是大肚子的样子,而是神殿一身白纱,那么风雅的少女!
只是到了现在,竟然成了这样。
而且,陛下说这话,那么明显的是示威。
他甚至猜测,陛下是在什么样的场景下,向太子说的这番话?
可是,太子显然已经无意再说下去了。
安特烈只要也绕开了,只叹道,“罗迦陛下,真的历来行事,都是这样不拘一格……”
所以,才惹出这样的弥天大祸。
可是,他横扫千军的勇气呢?
总不成就这样躲藏起来,不再露面了?
他转移了话题,饶有兴味:“你说陛下哪一天来?”
太子摇摇头:“父皇对此并无交代。”
“我倒是猜测他不久就会露面了。”
太子心思振作了一点儿,这才点点头:“也许吧,我也是这样认为,但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接到任何的消息。”
安特烈目光一转,看向窗外,黑压压的一片人群,还有浓烟。他走到窗边,又漫步踱回来,这才叹道:“北国的这个陋习,一直是我很讨厌的。”
陛下登场4
太子苦笑一声:“这也没法,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
“舅舅做得好,废黜了祭祀法令!”他话锋一转:“这也是我唯一佩服他的地方!他这个人,虽然独断专行,刚愎自用,可是,在某些大事情上,是毫不含糊的,还像个汉子……如果他改掉他荒唐好色的毛病,也许,他还能成就更大的伟业……”
这是针对他宠爱小怜时的荒唐而言。
他也是忘不了的,罗迦陛下当初为了小怜,如何的夜夜笙歌,君王从此不早朝。
太子当然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评价自己的父亲,但是,安特烈向来如此,他也不以为意。
太子忽然拍拍他的肩,“哈哈,我的好表哥,你身上有一股最大的优点……”
安特烈的手正好拍在他的肩膀上,那正是受了伤的地方。他微微一咧嘴。却强笑道:“哦?什么优点?”
“你就算不赞同某人的意见,但是,会虚心地听,而且耐心细致。这一点上,你比舅舅强。”
他见太子面色沉重,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立即微微弯下身子:“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这里受了点伤。”
“也是神殿的杀手刺伤的?”
太子点点头。
安特烈的面色变了。真没想到,这一次是皇后和太子一起受伤。天下最尊贵者,莫过于皇帝、皇后、太子这三人;神殿之人一出手,便伤了三者之二。
这也太嚣张了吧?
可是,最令他若有所思的,不是神殿的嚣张,而是两人一起受伤!
尤其是太子。
皇后,难道仅仅是去为他治病的?
太子的眼神,那种隐约的、压抑的不安,慌张……太子,他究竟在害怕什么?
安特烈忽然对他滋生了深切的同情。
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种同情究竟因何而起。
陛下登场5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外面有人报道:“殿下,辩经会开始了。大祭司先派人邀请通灵道长辩经……”
安特烈大喜:“通灵道长也在?久闻大名,我正想去拜会他。”
太子想了想,点点头:“好,我们就去看看。但是,不要惊扰了别人。”
“是。”
侍卫领命,略作了一些安排。太子和安特烈,便往神殿的辩经会而去。
神殿的辩经台,设在一间宽大的石屋里。
说是屋子,其实,又不是屋子,因为这屋子周围是用高大的石柱组成,但头顶是没有屋顶的——抬头,就能看到天空。
三棵树龄达千年的巨大古树,环绕周围,形成一个三角形的包围圈,树冠一边遮挡一个方向,形成三把天然的大伞,密密地遮挡着头上的天空。只要不是瓢泼大雨,一般的小雨都是无法渗透下来的。
此时正是秋天,秋高气爽,太阳也还颇有几分温度。精心打扫平整后的石板上,闪烁着光洁的色彩。
僧侣们席地坐下。
据说,当年大神向北国人们传经布道,便是席地而坐。大神高高在上,其他人光着脚丫站在土地上,这表示,踩着地气,上达天听。远古的人民,在丛林里和毒蛇猛兽,以及各种的虫子搏斗。一般人都不敢赤脚,因为一不小心就会遭到猛烈的进攻,遇到噬咬,毒发身亡,所以,就算只覆盖一层树皮,但脚上的靴子却是少不了的。唯有大神,因为大神法力无边,不怕任何的毒蛇猛兽,所以,敢于赤脚在丛林里行走。
也因此,大神才受到人们的追捧和敬仰。所有人等赤足,便是取这个意思。希望拥有大神一般的法力无边。
神殿的僧侣们已经赤足,严阵以待。
持了邀请函来的通灵道长则率领嵇阮等人,也按时赶到。客随主便,他们也按照北国的风俗,脱了鞋子。
陛下登场6
持了邀请函来的通灵道长则率领嵇阮等人,也按时赶到。客随主便,他们也按照北国的风俗,脱了鞋子。
安特烈和太子来到的是侧门。
他们已经换了一身便装,也穿着传统的服饰,悄然坐在一个侧翼的人群里。
这是朝晖上人打了招呼的,对他们二位,都是足够的礼仪招待。从这里看去,能清晰地看到主辩论台上的人们。
泾渭分明,神殿的一方,都是单衣赤臂,紧身马褂,所有人,都怒目金刚似的,就如他们信奉的纵目神。
这一方的主辩手是大祭司、阿当祭司、拉法上人以及北国非常有名的三位僧侣。但是,却不见三长老。这三位显然是重量级人物,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露面的。
而通灵道长这一方,则所有人,皆宽袍大袖,发髻高耸,飘然有林下风致。
通灵道长依旧是北武当的袍服,一身灰黑色的衫子,发髻高高挽成一个青天髻,银须飘忽,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其次,便是嵇阮。嵇阮依旧一身白衣,手里还拿着一把折叠的纸扇。那上面,是一支梅花,一首题词。嵇阮书画双绝,名满南朝。其实,外表都还不是主要的,吸引人的是他那种风度。主持人介绍到他的时候,他便将手放在胸前,微微地颔首,致意,其风度之绝佳,可谓天下无双。
就算一向冷冰冰的大祭司,接触到他的目光,也不由得微微收敛了一丝敌意。
太子已经见过他,倒不觉得如何意外,反而是安特烈,第一次见到如此的人物,目光便亮起来。
然后,是一位高僧,据说,那是南朝名寺的高僧,玄空大师。
还有三位,也都是宽衣大袖之人,看样子,也是不同凡响。
再往下,便是清一色的主辩手。
太子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陛下登场7
太子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也就是他们也是赤足,但赤足上却系着一根玉镯子。
而且,他们穿的那种宽袍,也是层层叠叠的花纹,形如一种错落有致的燕尾服。这样的服饰,正是他们所展出的伏羲大神的标准服饰。而且,跟神殿的纵目神,也非常相似。
与此相对照,神殿的服饰,倒反而显得颇为不伦不类了,那是标准的早年北国游牧民族的服饰,袒露上身,辩发左衽。到现在,很多普通的北国人,经过南北融合,加上天气寒冷,已经罗迦登基后的故意改良,其实已经不太普及这么穿了。
神殿处处是北国人装束!
相反,那些南朝之人,处处是神殿的装束!
这是为什么呢?
就连神殿一方的人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此后,北武当的穿着,一直是这样。
他们以为是客随主便的因素,而且,只是服饰问题,倒也没有再多联想。
安特烈也看出了其中的蹊跷,悄然看向太子。
却接触到太子的目光。
二人眼里,均闪过凛然之色。
正在这时,安特烈忽然发现大祭司看向自己,目光充满了惊讶和愤怒。
他冲大祭司做了个鬼脸。
大祭司一怔,心里一口闷气。这个小子,就是当初闯进神殿的罪魁祸首,就是因为他要找什么圣处女公主,才引起了轩然大波。
他对安特烈恨得牙痒痒的,可是,彼时彼地,安特烈已经是一国之君。10万柔然铁骑在身后。
柔然国并不大,逐水草而居。
可是,全民皆兵,尤其是他们有一支大军叫做“10万军”,也就是说,这支jūn_duì,永远维持在十万人,不多也不少。但是,这支jūn_duì,经历了上百年的战争历史,大大小小的战争随时爆发,是久经考验的铁军。遇到这样的jūn_duì,就算是南朝,就算是北国,也只有避其锋芒。
陛下登场8
也因此,大祭司恨恨地,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再结下强敌。
拉法上人是主持人,站起来,脸上带着礼节性的笑容,叽里呱啦地讲了一通话,意思是辩经仪式现在开始了。
双方便开始辩论起来。
这些高僧,修为都很不错,几乎都通晓几地的语言,汉语、北语,都讲得十分流利。先是主人一方,大祭司开讲。
这和平素佛教、道教等的辩论风格完全不一样。他们的教义,几乎是一部完整的大神拯救北国的历史。仿佛一个民间艺人口耳相传的长长的故事。大祭司平素不善言辞,但是,对于这一段历史显然背得滚瓜烂熟。他讲起来,倒也娓娓动听。
尤其是他们讲经的时候,便点燃了一种熏香,萦绕鼻端。每次讲述到高c的时候,便会忽然配合着一种响亮的击打乐器,让听者无不惊心动魄。
众人都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讲经仪式,都无不觉得新奇。
整个这一日,都是神殿主讲,客人旁听。按照礼尚往来,第二日,便是北武当主讲。如此,要轮回,也就是说,要六日之后,才到第三轮,方才是双方对辩。这一次对辩的时间很长,几乎要持续10日左右。
这也是这一次擂台赛的主要环节和精彩之处。
安特烈第一次听了完整的北国历史,退下来之后,不禁悄然问太子:“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神奇?”
太子苦笑一声:“谁知道呢?自从父皇登基后,我们便很少大规模地学习神殿的历史。虽然知道得不少,但是其中的隐秘,却是谁也不知道的。”
“那我们明日再听听北武当讲述的是什么。”
“好。”
走出去的时候,晚霞满天,北国人熙熙攘攘地在人群里,好奇地看着北武当的一众僧侣来来去去,走向自己的展台,一个个指指点点。
显然都在议论他们身上的服饰。
陛下登场9
就连安特烈也非常好奇。
他问:“他们为什么穿成这样?”
太子摇摇头,漫不经意地:“也许,他们想让这衣服深入人心吧。”
“不对!我觉得他们这身衣服大有用意。”
太子也看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
第二日一早,二人便又早早来到了讲经堂。
这一次,规模便明显地小了许多,显然是许多围观者并不感兴趣,北国之人,大多数都撤退了。
这一次的主讲人,是通灵道长。
安特烈却很快听得入了迷。尤其是讲到老庄的思想时,这跟他自由奔放的性子非常吻合。他听得简直如痴如醉,几次三番发出提问。
通灵道长见这异国的君王对道教如此感兴趣,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十分耐心地给予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