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你知道的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不然也不会帮你瞒着这么多年,我只是需要你帮我做件事情,我是肯定不会害你的,毕竟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知道的,我和四爷早就不是同路人了,注定分道扬镳的。”
叶蕊轩拿着他的把柄威胁他,林路不敢轻举妄动,“好,我答应,如果事情不成功,可别怪我。”
“绝不会。这事还要你帮忙着掩护掩护呢。”
林路撇了撇嘴,“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客气。”
“因为我一直没变啊。”她坦然又灿烂地笑了笑。
……
一个月后,叶蕊轩陪同水灯坐船回到了苏州赵宅。
其实整个镇子没剩下多少人了,这里被日军轰炸过。
车站也被炸了,所以只能坐船回来了。
水灯回到赵家,眼见到一片破败凋零,赵适康死了后,赵家没有掌事的人,吴管家用剩下的钱辞退了佣人,宅子里剩下的两个老妈妈拿了遣散,回了乡下养老。
水灯回到赵家的时候,只剩下吴管家和他的侄子小吴守着赵家打理。
这时的吴管家头发已经全白,满脸更加沧桑了。
这个年迈的管家在赵家尽忠职守了一辈子,赵家人死的死,走的走,看到赵家的血脉终于回来了一个,掩面泣不成声。
水灯的心揪成一团,连忙安慰着。
听吴管家说,赵家的纺织厂倒闭了,严部长带着小金去上海谋生了。
倒的不止赵家纺织厂,隔壁有家丝厂也倒闭了,丝厂给不出遣散,缫丝女工还去闹过事,工人还抢东西,差点闹出人命。
赵家纺织厂虽然囊中羞涩,但当时赵适康还是变卖了一部分资产和古董,赔了遣散,工人才没有闹事。
之后赵适康忙完了纺织厂的事情,打算去上海找水灯,才出了事。
吴管家说起这些事,恍如隔世,世道越来越难了,尤其还打仗。
之前繁华的小镇,如今也到处狼藉。
傍晚时分,吃饭的时候,水灯和叶蕊轩一起用饭,发现菜肴减了很多,她们心里也明白是什么原因,还是愉快的吃完一餐,一点都没剩下浪。
水灯在赵家祠堂守了一夜。
她同舅舅说了很多话,以前是没有机会说,可悲的是等舅舅死了才能说个够。
“舅舅,我是不是很不孝?最后的日子,我都不在你身边,您身体一直都不好,居然还千里迢迢来找我,因此才……才丢了性命,我怎么会这么没用?是不是我就不应该来苏州认祖归宗?这样也不会连累您,可是您知道吗?”
“水灯一直……一直很敬爱您,除了我娘,从来没有人像您和哥哥这般对我好,我也一直很珍惜我们相处的日子,也想永永远远和你们在一起,可惜天不遂人愿,哥哥不知道去哪儿了,我知道他很自责,自责到不能面对我,其实我真的不怪他,我也想当面和他说这句话。
可……可我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所以我在这里等哥哥回来,这儿是他的家,他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舅舅,我们一起守着这里,等玉青哥哥回来吧……”
水灯后来又说了很多话,一边说一边哽咽,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准确的对某个人诉说的,她说得口干舌燥,最后声音沙哑不堪才停下来,祠堂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回答她。
寂静的让人难受,沉闷,这种沉闷是沉重凄楚的。
她说不出话了,她有些明白何谓“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了,再后来就跪着缄默不语。
只是任凭泪如雨下,太难了,拥有亲人在身边的幸福太难了。
她堕进名为孤独的深渊,里面太寒冷了,太寂寥了,冷得她牙齿打颤。
忽而她身上被披上了一件外套。
水灯身后传来清润纤细的嗓音说道:“夜凉,小心伤寒。”叶蕊轩蹲下来,捧着水灯的脸,擦拭她的泪痕。
水灯望着叶蕊轩婉约温柔的眼眸,下一秒,她扑进叶蕊轩怀中,死死地搂住叶蕊轩,克制不住得发出呜咽声。
叶蕊轩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哄道:“不哭,乖。”她抚上着水灯的背,轻柔拍了拍。
不知道为什么,水灯这时把叶蕊轩当做母亲和姐姐的化身来拥抱,在她感觉快要被恐怖的寂静吞没时,她迫切一个温暖的怀抱,叶蕊轩就出现了。
凉夜很漫长,还好她还有人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