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战争爆发,第二次上海事变。
中日进行了一场规模很大的战争,烽火持续三个月之久。
最终,上海沦陷。
战事不停再扩大,战区包括周围附近的老百姓纷纷向租界涌了进来。其中有苏州,镇江,无锡,南京的人也来租界避难。
其实在上海第一次事变的时候,就很多人搬进了租界。
这次因为战争,人口呈直线上升,原本租界只不过两百多万人,在很久之后,竟增加至三百五十万人口。
……
“岑沅,找到我舅舅了吗?”
其实战争爆发后,电话就开始打不通了,现在外面也很乱,很多人都不敢出去租界外面乱晃荡。
岑沅早就派人去苏州接赵适康过来了,可是都这么久了,人影都没见着。
“现在时局太乱了,人找不到也是正常的,再给我点时间吧,不用担心,你舅舅一定会没事的。”
这也是两人难得能说上话的时候,岑沅不愿说真话,他拥过水灯,好好安抚着她。
岑沅出了门的时候,林路问他,这样做好吗?
“我只是想让她少受点伤害。”
……
水灯是在睡梦中被噩梦惊醒了,她心口一阵莫名绞痛。
梦里她回到水灯镇,舅舅和娘一道走在前面,他们上了一艘船,水灯紧跟他们,可怎么都追不到,到了岸边,她大声喊,问娘和舅舅他们要去哪里,问他们为什么不带上自己。
他们只是在船上看着她,笑着不回答。
后来,梦里那艘船越开越远,水灯着急甚至想跳河,就惊醒了。
醒来后,她脖子背后手心都冒着冷汗,越发越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苏州离这里不远,舅舅怎么会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呢?
现在世道这么乱,岑沅又不让她出去走动。她只能呆在这里干着急。
她总觉得岑沅本事那样大,一定可以把舅舅接过来的。可是等了这么久,哪怕是人没接到也该说一声去了哪儿吧。
她打开床头灯,望着墙上的钟,此刻也才凌晨三点多,她惶惶不安,实在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便起身跑到阳台吹风清醒清醒。
她毫无睡意,就这么一直在阳台枯坐着,直到天亮。
她思绪一片混乱,她想不能这样等下去了,不然,舅舅迟早会出事的,况且舅舅身体本来就差。
水灯拾洗漱一番,直接去公司找岑沅。
她进了他在楼上的办公室提前等着,在她喝了半杯茶的功夫,岑沅回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都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岑沅关上门,朝她走去,见她这般难得主动来找她,想亲近,抱抱她。
水灯脸色很难看,倏地站了起来,硬着头皮开口道:“岑沅我有事拜托你。”
她内心慌乱,心里头也全是顾虑。
她不自觉吞咽一口,开口道“我……我害怕我舅舅出事了,我想回苏州看我舅舅,明天就让我走好吗?”她恳求道。
岑沅顿住身子,有口难开。
他望着着她,准备措辞。
他想着,瞒着这么久,总不能瞒一辈子吧。
“不是我不让你走,而是你现在去了也没用了。”他叹了口气。
岑沅瞒了这么久,只怕是终于瞒不住了。
“你什么意思?”水灯死死地盯住他。
他不言,眼里全是不忍。
水灯神色担忧,她伸出双手紧紧攥着岑沅的袖子,想让他把话说清楚。
她又大声质问道:“岑沅,我问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去了也没用?你说清楚!”
“说啊!”她不让他逃避。
岑沅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抱住水灯,拥进怀里,“我说,但是你答应我,千万不要做傻事好吗?”
水灯忽然有些害怕他说出口自己害怕的事情,却还坚持说道:“你说……。”她声音有些发颤。
“你舅舅在来的路上,就犯病……犯病不治而亡了。”
话说完,他紧紧桎梏住她,害怕她失控。
可此刻,两人都静默着。
水灯听到这句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理解这句话,难道意思是舅舅死掉了吗?不可能啊,之前还和舅舅通过信,他明明好好的,怎么就人没了。
“你放开我吧。”她声音沙哑,有些无力。
她约莫猜到了,又做了那样的梦,舅舅身体一直很差,扛不住这样的遭罪,不奇怪,只是她不敢想,总觉得只要自己坚信,事实就会朝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
她双腿有些无力,身形摇晃了几下,岑沅扶着她,让她缓缓坐了下来。
她喉咙好似被什么粘住了,胸口好似被烈火灼烧,艰难地开口问道:“舅舅什么时候走的?”
其实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在飘,有些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