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适康拜别老同学,心中有了办法,随即他打电话到厂里,叫人筹钱。
赵家现在的情况不明朗,一时间筹到的钱也不是很多,现下能筹到现钱也不过几千大洋。
即使要卖古董卖宅子,也需要些时日,这些事情,只能交给在苏州的吴管家去做了。
赵适康天天心如同被火灼,整日忧思重重,竟然病倒了。
在上海这些天,赵适康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他的身体本来就没多健康,是从娘胎落下的病根,糟心窝子的事情一下子全涌了过来,人被这么一折腾,怎么会不病呢?
当天水灯和小金慌慌张张地把赵适康送进了当地的医院。
水灯她是真的怕了,她最在意的两个人,现在都出了事。
舅舅身体本来就差,一下子急火攻心病倒了。
水灯很怕舅舅再有什么闪失,她现在只盼望能早点走出这个困境。
因此替赵玉青奔走的事情就落到了水灯身上,她计划和小金就先去探探门路。
……
小金打听到岑公馆的地址,天刚破晓,两人就从南市赶到法租界。
岑公馆是一栋带大花园的洋房,他们站在这儿,从外面瞧着就觉着气派极了,有钱人的住所果然奢靡华丽。
小金和水灯是大清老早就来到了这里的,早春的季节还是有些湿冷的,大清早就飘起了细雨。阴冷的风还不停往脖领子里渗,水灯紧了紧领口。
两人合撑一把纸伞,就这么站在岑公馆外面,站在潇潇细雨中焦灼地等待。
照理说拜见别人,尤其是这样地位的人,怎么着都应该礼貌地先写封拜帖求见,这才是礼数。
可是舅舅病了,玉青哥哥被了这么关了很久。
这一切的一切,在这时刻都不是讲究时候,况且她本身就是个村姑,只不过多读了两年书。
如果可以更直接点,水灯恨不得此时飞进岑公馆,想问这岑四爷怎么样肯救人,要多少钱?他们肯给,要做什么事?他们都肯做。
可是,不行,他们进不去的。
他们也只能想到这么愚蠢又直接的法子。
就在水灯感觉自己快要被冻僵的时候,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水灯踮起脚尖,抬头透过铁栅栏,她瞧见一个约莫二十二三的年轻男子打着一把纸伞从岑公馆里走了出来,他步伐徐徐穿过周围层层的濛濛烟雨。
她远处望见他身着一袭月白色丝绸长衫,长身玉立,风仪清雅。
水灯站得远,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的气质更像个读书斯文人,模样也约莫是好看的。
直到听到有人喊他“四爷。”
原来他就是岑四爷。
他不似水灯原本以为的那样,水灯以为的乾帮的四爷,他应当是个凶神恶煞,身形彪悍的壮汉,脸上还应该有刀疤,这样才符合她的想象。
可是却和她想象的大相径庭,迥然不同。
她和小金瞬间紧张了起来。
岑沅随手把伞扔给了手下,弯腰上了汽车。
水灯见时机成熟,汽车刚出了公馆的大门,她就张开双臂跑到路中间站着拦下了车。
霎时,司机被吓了一跳,马路中间这么突然冲出来个人,还好距离够远,司机才来得及踩刹车。
水灯见车停了,瞬间绕到汽车后面,拍了拍车窗,“停一下车!岑先生,冒昧打扰了,我有事找您,能不能麻烦您开下车窗。”
岑沅隔着车窗,瞥了眼这个从天而降的人,这位来路不明少女一头秀发编成了两条麻花辫,穿着一身校服,脖子上围着一条红围巾。她眼睛大而又黑,眼神深幽幽的,小脸煞白,额前的刘海被细雨浸湿,像个不知道从哪儿飘出的女鬼,而这女鬼此时还不停拍打着他的车窗。
“林路,你下去看看是什么事。”岑沅回转过头,不再多看一眼,朝人吩咐了句。
隔着车窗,水灯见车内这人此刻冷着一张脸,她这下看清他长什么样了,他眼神凛冽,面容清冷,一双薄唇生的很好看。五官雅致脱俗,气度非凡,黑发朝后面梳,露出了额头,显得很神干练。
而这会儿,他无视了她,也不回她话。
水灯当下心一紧,也察觉自己的此举动惹得这人不高兴了,着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人打断了。
这时有人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