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好一个举人老爷哪,功名不大,威风倒是不小!一个小小的松竹会馆,又不是白虎节堂,凭什么人家不能来?今日两位公子在这里,你还敢这样作威作福、盛气凌人,平日在乡里之中,还不知道是怎样凶恶横行、鱼肉乡邻!真正可恶!”
王举人见话都说到这种地步,知道今日是不能善了,只得麻着胆子站起身来,大声回道:“这宗粮谷,都是我等各家各户的私产,并非偷盗抢劫得来,两位公子就算要买粮,也只能好言商洽,像这样以势压人是何道理,难道还想强迫我们民户卖粮不成!”
柳寒江不以为然地一晒,从容道:“王四唐,你若要讲理,我便同你讲!如今白沙十数万生灵,都在忍饥挨饿,奄奄待毙,一担粮米能救活多少性命,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看你枉读圣贤之书,尽作虎狼之事,利用荒年,囤积粮谷,为富不仁,牟取暴利,比那偷盗抢劫,更歹毒十倍百倍!你还真以为你有理了不成?!”
谢子游哈哈大笑,高声附和:“好!说得好!不过我谢某人没柳公子的好脾气,还同你在这里磨嘴皮子!既然你说要动真章,让本公子强迫,那本公子就不推辞了!来人哪!这家伙,灾年聚饮,囤积居奇,实乃shǔn xī民脂民膏的恶人,还不给我拿下!”
谢大少左手一挥,那些兵勇们呼啦啦一拥而上,就要动手。哪成想身边一阵旋风吹过,一道鬼魅般的影子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绕着王四唐转了一圈,只听到飘飘忽忽的几句话在空气中散开:
“咱左手八卦、右手乾坤、双腿连环……脑门来一下呀,腮帮来一捶啊,下巴来一脚啊,呀哈哈哈呀啊……”
乱七八糟的歪歌过后,荭小侠爽兮兮地露出了身影,拎着变成抹布的王四唐,麻利地捆成粽子样,放到一众兵勇面前晃了晃:“谁要?谁要?尽管可劲儿地打,有拳头的捧个拳场,有腿脚的捧个腿场,有大刀片子的捧个刀场!自家弟兄,不用客气!”
“恶……”一众兵勇打眼一看,转头就呕,靠!谁他妈的跟你自家兄弟!虽然王举人本来就长得挺对不起爹娘的,但也不带你这么使坏的,瞧瞧,这还是人吗?整个一滩血泡的烂肉!
柳寒江身后,福伯看得眼珠子都掉了出来,忍不住凑到柳寒江耳朵边,再次跟自家少爷进言:“少爷啊,您可真的真的不能再姑息景儿了,您瞧瞧他干的好事!人家当兵该干的事情,他倒是插什么手?而且咱们是来抓人的,又不是来打人的,这下子到了官府也不好说话了啊,有理也变成理屈了!而且这景儿越来越不像话了,好好一个举人老爷,他都敢下这么重的手,若是哪天朝自己人也来那么两下,那还了得……”
柳寒江摸了摸下巴:“知道了,福伯,我心里头自然有数。”抬眼看到那名领头的什长正满脸黑线地盯着自己,于是赶紧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句:“没事儿、没事儿,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家景儿只是有点间歇性狂暴癫痫多动症!我这就去说他两句!”
旁边的谢大少手中扇子一歪,额头汗滴划下……间歇性狂暴癫痫多动症……你就掰吧!没听说过有这种症状的!
柳寒江才不管谢大少怎么想,闲庭踱步般穿过一众兵勇走到了荭小侠面前,眯眼道:“景儿啊,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荭小侠身体下意识地一颤,喃喃道:
“咱又犯错了?”
“嗯!错了!大错特错!”
“呜,又错了,原来咱又错了!公子,您可千万别罚小景,咱真的真的真的再也不惹祸了!”
“谁不让你惹祸了?”
“啊?”
“景儿啊,你到底懂不懂本公子的规矩?反正已经惹祸了,要惹干脆就惹大的,小祸可不值得。”
“啊?”
“反正这事儿有谢大少兜着,你倒是这么缩手缩脚地干吗?”
“啊?”
柳寒江实在看不过去了,一指头敲在了荭小侠脑门上,脸上露出朽木不可雕的失望:“啊什么,真傻啊?光绑王四唐一个人怎么够?还不快帮兵爷们把这些乡绅们都绑了!共犯懂不懂?斩草除根懂不懂?还想等人家跑了后回头咬你一口不成?你以为人家真的心甘情愿让你强买粮食啊!记住!一个个都照着王四唐的样子打,打得他们胆战心惊,不敢报复才是真道理!”
钱权
荭小侠乐了,眉毛不皱了,人也不沮丧了!欢蹦乱跳地跃到了四窜飞逃的士绅中间,开始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柳寒江暗地里叹了口气,没文化果然是不行啊,你看看,本公子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了,这么不文绉绉、酸溜溜的了,怎么荭笨蛋还是非得等咱把最后的遮羞布扯下来,才能</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