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魍山陵·好奇心

陆九退到外室,阅览一本心法。

谢宴默念了几遍静心音,仍无法静下心来。

他今日心情不悦,故意捡难听的话说,其实他也并非有意要伤害她

“小阿九。”他唤道,“今日是我生辰。”

陆九淡淡说:“阿九知道。”

“你可有话对我说?”

她摇摇头,真诚说:“没有。”

“呵。”他冷笑一声。

这种自取其辱的感觉并不陌生。

他年幼不懂事时,何不是用一腔期待去碰母亲的冷脸?

陆九解释说:“我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在何日,也从没过过生辰,不知该说什么,怕说了不好听的话,惹宗主不高兴。”

“怎么会有人连自己生辰都不知道?”

“我们家有九个孩子,像我们这种下等出身的人,过不起生辰,所以也没人记得。”

谢宴怔默片刻,道:“你找赵行风他们看歌舞去吧。”

“不必了,我还没看完这本心法呢。若宗主准许,阿九便回魍山陵继续看了。”

“那你还是留在这里,今夜我要练功,你在旁边守着。”

他近日练功,频频逼近走火入魔的边缘,若被人趁虚而入,便前功尽弃了。

奈何府里能守护他的,只有陆九。

“是。”

宗主练功时很安静,容不得一丝杂音,陆九将呼吸放得很轻。

她趁谢宴练功时,将耳朵贴在窗户上,悦耳的歌声传入她耳中,她嘴角轻轻弯起。

此时,她目光落在宗主的面具上。

那是一方银质的面具,镂空成一个恶鬼的模样。

对于面具下那张脸,她从最初的好奇,到如今已然只剩敬畏了。

谢宴定力极好,他入定时几乎不受外界干扰,陆九清楚,此刻她若是拿掉那方面具,宗主也不会发现。

可是,她真的能够面对那面具下的脸吗?

若他是丑陋的,凶恶的,岂不是给自己徒增烦恼。

她不想每日压着自己做那事的是个丑恶之人。

她瞥见宗主手背凸起青筋,他的呼吸突然间急促起来,这时走火入魔的预兆。

陆九试图唤醒他:“宗主!”

谢宴蓦地睁眼,他不受控地一掌拍向陆九胸口,陆九吐出一口血。

幸好陆九及时唤醒他,并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

“你为何不躲开?”

他厉声责问。

陆九心道,那也得自己能躲得开。论内力,宗主永远在她之上。

谢宴问:“疼不疼?”

陆九揉着胸口摇头。

可是都吐血了,真会不疼吗?谢宴压住自己体内的真气,上前捉住陆九的手腕,测她脉搏。

“宗主。”她小声唤他。

“嗯?”

“能不能教我一套剑法?”

“都这样了还想着问我讨东西,你以为你真的不会死吗?”

“阿九是纯阴体,宗主说过,纯阴体不会死。”

“这话你倒是记得清楚。”

“宗主说的每句话,阿九的记得。”

谢宴听到她这样说,不禁心头喜悦。

可他忘了,他此刻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喜悦,而陆九,却是在对她的宗主说这一番话。

“若是疼就说出来。”

“真的不疼。”她信誓旦旦,谢宴也分不清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他拿出帕子,擦去陆九嘴角的血迹:“明天午时在魍山陵等我。”

陆九虽不常用剑,可她时常看谢宴练剑,他的剑法出神入化,令她不由得向往。

她喜欢习武,不论哪一个宗派,都想尝试过。

谢宴教她的是沧浪剑法。

总有一日他要用沧浪剑法杀了谢方怀,在那之前,他需要一个人陪他练剑。

陆九是最合适的人选。

陆九用了一夜时间就学会了沧浪剑法的全部招式,再和他过招三次后,便能将沧浪剑法为她所用。

她最大的优点,不仅在于她极高的悟性和体质,而是在于她从不走捷径。

江湖上不论是名门正派,还是邪门歪道,都追求速成之法,往往欲速则不达。

陆九肯花时间钻研细节,注定了她早晚会傲视群雄。

谢宴亦在等待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她名字的那天会是哪天呢?

还有多久,他的明珠会令世人叹为观止呢

魍山陵·萧永

谢宴之前为陆九取名时,派人去陆九的家乡打探她身世,发现她家人都死在饥荒里了。最后是找到了屠户陆家当年的邻居,得到了她的生辰。

陆九今年才及笄而已,按照魏阳城的传统,女子笄礼一定是要盛重的。

他用了半年时间,为她筹了一场盛大的生辰宴。

当年禁月楼盛宴,已成人间绝响。

陆九接了他的命令,便傻乎乎的去了禁月楼。

在她还未抵达时,他便在禁月楼隔壁的一座高阁上候着。

陆九虽知道自己是来杀人的,可还是被禁月楼的繁荣吸引住目光。她从未见过这般恢弘的灯火,心中不禁想,能拥有这星辰般恢弘灯火之人,该是多么地幸福。

她更不切实际地想,都说今夜宾客皆是有名之人,那么谢侯府的那位公子,他也会来吗?

想至此处,她摇了摇头,斥责自己:你是来杀人的,可不是来学人家花前月下的。

陆九,你的出身注定了你要与刀剑为伍,这些贵人的浪漫情怀,你不该染指。

她让自己在风里清净了一会儿,便开始想如何进入禁月楼。

禁月楼有当今最森严的戒备,若是强闯,会打草惊蛇。

正当她认真思索时,肩膀撞上一人,以她的警惕性,竟未察觉对方的存在。

“姑娘为何独在此处?”

她抬头,望见的是一张绝世无双的脸。

谢公子不,是四年后的谢公子,是一个比她初见时还要耀眼夺目的谢公子。

各样美的灯火照在他脸上,他如降临人间的月亮神。

她的心惶然跳动,以前,只有走火入魔时才心才会跳得这样快。

“我”

“姑娘可是与同伴走散了,无法进入禁月楼?”

她十分努力,才克制住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不露馅。

她甚至不敢张口说话,但凡发出一个音节,都会泄露她的紧张。

她便冲他微微点头。

“既然如此,那姑娘便随我一起入场吧。”

这是为他为她准备的盛宴,理应由他带她入场。

陆九站在原地,不知到底该不该随他进去。

她若是就这样跟他入内了,岂不是骗了他他好心帮助自己,自己却要去杀人

她不能利用谢公子,更不能在他面前杀人。

谢宴见她不肯走,不知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她再不进去,就要错过最的歌舞了。

他一时着急,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便去牵她的手。

肌肤相触那一刻,陆九的手仿佛被灼烧一般。

他的手那么烫,烫到了她的心底去。不同于几年前和煦成熟的掺扶,此刻这个他,他的掌心,如此炽热啊。

她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跑到很远的地方。

她的心从没这么滚烫过,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烧,要把她的心都烧化了,那一团火还是不罢休。它烧个不停,要把这个杀手陆九烧没了,变成女人陆九。

谢宴望着她的背影,久久呆在原地。

就这么跑了?

他摸了摸自己线条利落的下颌,明明是一张好看的脸,难道她不喜欢自己的样貌?

他背对着禁月楼的伟大盛宴,冲她离去的方向,默默想,不论如何,她终于到了许嫁的年纪

陆九知道自那天以后自己变得不一样了。

她也开始留意漂亮的衣裳和首饰,那样高贵的男子,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

应不会是自己这样子的吧。

她意识到自己是在做一场遥遥无期的白日梦后,便将禁月楼的相遇放在一边,让自己更专心的练武。

她既然做不了一个光夺目的女子,也要不负所学,在武学领域达到数一数二的成就。

谢宴见她一切如常,顺其自然地认为那夜没有在她心中留下记忆。

自从上次他险些走火入魔以后,心魔越发猖狂,走火入魔的频率越来越高。陆九已经练了多年武功,她见过各种奇怪的武功,亦亲身练过,从未见过这么频繁的走火入魔。

况且,谢宴要练的心法,都是她提前练过的,她既然是谢宴的武修,不可能她平安无事,谢宴却走火入魔。

难不成,谢宴的对内力的掌控力比她还差吗?

谢宴因练功的缘故,近来常居魍山陵,陆九作为他最信赖的人,必须在这时守在他身边。

他其实满满都是私心。

一来,他想让陆九无时无刻都陪着自己。

二来,他想试探她。

试探她会不会在自己走火入魔时趁虚而入。

然而对陆九而言,不过是一份任务。

她不会想的像谢宴这样复杂,可也有她的心思在。她在魍山陵居住了一整年,已然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

尽管她心里知道,整个奈何府都是宗主的,可还是不自觉地把他当做一个入侵者。

谢宴征用了她的床练功,她只好去山洞外面呆着,夜里也打算睡在外面。

可是醒来后,她是躺在山洞里的石床上的。

昨夜谢宴打通自己的经络,体内真气运转过一个大周天,他又上一境界。

明镜心法每一层境界都有所不同。

习气宗之人,易被心魔干扰,修为越高,心魔的力量越大。

明镜心法便是用来助人定心、明心、净心的。

若要彻底摆脱心魔,必先直面心魔,所以在练功的过程中,极易被心魔侵扰,走火入魔。

虽然习得明镜心法后,修为可抵无人之境,可是这过程,相当于在十八层地狱不断来回。

他看起来虽然无恙,实际上内损严重。

陆九平时见他都无甚表情,不知他心中不快,仍向往常一样与他道:“宗主若没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去练功了。”

谢宴伸手将她拦住。

他的气脉很不稳,体内好像有个火球在私处窜动,在他五脏之间来来回回。

他扣住陆九肩膀,掌心的灼热穿透了陆九肩头的衣料。

她惶恐地看向谢宴:“宗主,你怎么了?”

谢宴另一只手也扣住她的肩膀,他死死抓着她的肩头:“阿九。”

他气息紊乱,声音比平日还要低哑。

他的重量压在身上,陆九承不住,她向后退至石壁前,谢公子隔着面具,紊乱地吻她。

她被面具的尖角扎疼脸,难受地唤了声:“宗主。”

谢宴被她唤回几分理智,他抱住陆九,口干舌燥道:“阿九,我走火入魔了,很难受。”

“我替你打水去”

他脑海里有个声音,不断教唆他撕开她的衣服,狠狠地cào弄她——他要她的身上只有自己的痕迹,要将她里外全部占有。

可是他不能再伤害她了。

“阿九,你愿意吗?”他难耐地问道。

陆九明白他问的是哪一回事。

她有不愿意的权力么?宗主会允许她说不么?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张面具,她想到了那夜禁月楼下的那个男子,想起他们二人的手触碰在一起时,他掌心里的柔软。

“不不愿意。”

一个女人心中一旦有了一个男人,就再也容不得其他人了。

谢宴低头埋在她颈窝处,狠狠嗅了口她身上的清甜。

他将她反手推倒在床上,陆九侧摔下去,谢宴就这这个动作,撤掉她的布裙,将自己比平日更粗灼的性器挤入她两条玉腿之间。

“阿九乖,我不进去就在外面,你夹紧一点。”

陆九因练武的缘故,两腿内侧的肌肉软硬适度,他在陆九腿缝之间来回擦弄,一腹欲火难泄,等他全然射出后,她腿根已经被擦破了皮。

陆九自己擦干腿心的痕迹,侥幸地想,这样总比让他弄进去好。

陆九发觉谢宴练得这门功比以前练得内功都要邪门,以前很少有这种频繁地走火入魔发生。

她也不禁好奇谢宴练得究竟是什么功,可是他不说,她是没有资格过问的。

她抱著宗主的脏衣服去河边洗,都洗罢了,才发现多洗了一件他的深衣,她好像不小心把他要换的衣服也给洗了

陆九见过他和婢女发火的样子,这事若被他知道,自己下场一定很惨。好在她轻功好,若现在回到前山去取一件干净的衣物,应该能在他练完功之前回到魍山陵。

陆九去一趟前山宗主的居室,再回到魍山陵,她察觉魍山陵有一丝异样,直觉告诉她有人闯入,她弯腰捡了一把碎石,折一根树枝做武器,向谢宴的方向找去。

只见一把剑正对准谢宴,才刺入一寸,陆九将手中的碎石击向那人的手,他的手偏了方向,剑便落空了。

谢宴因是在聚气凝神时身体受损,伤及了内修,内伤比外伤要严重许多。

陆九持树枝与那人打斗,他持剑,陆九便用谢宴教她的剑法。

魍山陵是一片空谷,极其适宜施展招数。

对方并无意与陆九决斗,多番闪躲,倒是陆九,她身为奈何府的人,不容有人侵入,便一路追逐到竹林里。

对方被逼得没有退路。

陆九将树枝尖锐的一端刺入他脖子上的动脉。

她并未刺破他的脉搏,只是将树枝嵌入他的皮肤里。

此人虽蒙面,可她却认得他的剑法。

或说——再熟悉不过了。

陆九执树枝的手又用力几分,那人终于开了口。

“阿九,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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