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为什么要难过他淡淡一笑,生命不是以生为始,以死而终,而是无穷无尽的一系列生命之中的一个环节,每一段生命都是由前世的业所决定的。死亡,葬礼只是意味着一种送别,将亲人送入另一个轮回,有的继续为人,有的进入极乐世界,有了下了练狱。
可是不管怎么样,消失了就是消失了,这辈子就再也遇不上了,无论是亲人,还是爱人,离开就是离开了,下辈子谁知道能不能再遇的上呢,就算遇上,也许也只是擦肩而过,也不是同一个人了。我望着那些面色沉静的人们说道。
他只是微笑着,没有再说话。
你来自何处过了一会,他忽然开口问道。
我愣了一下,脱口道:你看不见我,怎么知道我不是本地人
他伸手拂去了一片沾在他眉梢处的娑罗花瓣,笑道:如果是本地人,是绝不会说出刚才的那段话的。
我是从摩诃至那国来的,你呢,又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摩诃至那,他的脸上似有一点动容,那里他没有说下去,顿了顿,又道:我叫目莲。
目莲果然人如其名,人如莲花。
隐,他忽然叫出了我的名字,让我吓了一大跳,正要回答,却见远处跑来一只小狗,飞快的扑进了他的怀抱,亲热的在他衣服上蹭来蹭去。
我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问道:刚才,你是在叫这只狗吗
是啊,它叫隐。是我取的名字。他一边回答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些饼,掰成小块,喂着那只肮脏不堪,皮毛褪落的小狗。
阿咧咧,我竟然和一只小狗同名我的心情一下子就低落起来,郁闷的打算就此离开,忽然听见他的声音又低低响起,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我的口齿似乎不灵活了。
隐,原来你在这里,快点回去吧。婆须蜜身边侍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真是可恶,早喊不喊,偏偏这个时候来找我。
我赶紧望向目莲。只见他神色依旧自若,只是嘴角抿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嗯,嗯,有人找我了,我先回去了。我尴尬的开口道别。
知道了,他嘴角的弧度更深,隐。
呵呵我干笑几声,匆匆离开,在离开之前我又忍不住望了一眼对岸那还在继续进行的葬礼,
火葬柴堆上空升起了轻烟,也许,真的就像他所说的,每一缕轻烟都是一个解脱了的灵魂,在脱离红尘的时刻跳着最后的华美舞蹈,然后袅袅升入凡人不可见的极乐之界
南印度的舞者乌尔沃西前来吉祥天庙献舞的日子很快到了,这晚,婆须蜜推去了一切的客人,带着我早早就来到了位于曲女城东边的吉祥天庙。
庙不大,里面熙熙攘攘朝拜天女的人却络绎不绝,跟着婆须蜜踱进庙门,望着天女像前层层障障的珠幕,我似乎闻到了一股很特别的香味,抬头望去,月下,盛开着一丛一丛清雅的优钵罗花。
人群忽然骚动起来,乌尔沃西来了抑制不住的激动的人们纷纷朝前面拥挤,透过人群的夹缝,我看见了前方是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圆形的舞台。
随着一阵梵乐响起,一位穿着鲜艳的金色纱丽的年轻女子风姿万千的从台后舞了出来,手腕上,脚踝上的五彩镯子随着她的舞动不时发出清脆相击的声音,光洁 白皙的额头上贴着镶着宝石的,瑶环佩饰闪亮夺目,腰肢浑圆灵动,深邃的大眼睛在呢喃的乐曲中牵引你的心跟随她的舞步游走。
她随心所欲的自由舞着,强烈而富有感染力的舞蹈节奏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从未见听过的,大家的心都随着那节奏跳动,听着这样令人振奋的音乐,看着那仿佛有 魔力一般的舞蹈,让人禁不住也想随着那节拍热舞直到自己力竭为止,灵魂深处的本能竟被这舞蹈轻而易举地触动,人们的情绪立即被煽动起来,直到一舞终了才想 起来发出赞美之声,纷纷将手上的竹竿轻轻扔在舞台上。
乌尔沃西微微笑着,让人收起了那些竹竿,往后面走去。
婆须蜜示意我跟着她,也往寺庙的后面走去,刚走到后面,就见到乌尔沃西正查看着那些竹竿,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古怪。
乌尔沃西,我的好妹妹,我很是想念你呢。婆须蜜朝乌尔沃西妩媚的笑着。乌尔沃西抬头一看,也露出了笑容,婆须蜜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怎么,还在继续搜集这些竹竿吗婆须蜜和她随意的闲聊起来,我在一边看着她们,这两个大美人看起来以前就认识。
她们聊了一会,婆须蜜将我拉到身边,道:这是我新收的女孩叶隐,这次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能不能在这里停留一段日子,教她南印度的舞蹈。
乌尔沃西显然有些吃惊,可是,姐姐,你的舞蹈技艺已经很好了,为什么还要我教
南印度的舞蹈和我们北印度的不同,我希望叶隐能学会南北印度的舞蹈。而且,她轻笑着,酬劳是我们院后的一片竹林。
乌尔沃西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的心里又是一沉,怎么就这么命苦呢,人家有三座大山,我看我是有六十四座大山压顶,不死也难。
婆须蜜的宿命之人,你倒是快点出现啊。
乌尔沃西的个性似乎和她奔放的舞蹈完全相反,不但平时话很少,在两人独处时我经常看到她满怀心事的样子。
那个我刚动了动嘴唇,又把想问的话咽了下去。
你想问什么她回过头来。
没什么。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搜集竹竿,认为这很愚蠢吧她的脸上掠过一丝似有似无的伤感。
愚蠢我赶紧摇头,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但这样做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吧,不管怎么样,你把这样美好的舞蹈带给了大家,给大家带来了快乐,大家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觉得你愚蠢呢。
她看着我,忽然微微笑了起来,小隐,你又为什么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想要做一位加尼卡呢
我笑了笑,道:就像你一样,我也有我自己的理由。
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轻声道: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好像在很久以前,似乎见过你。
见过我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也许在无数个轮回中,我们在其中一个轮回中遇见过吧。
无数个轮回她敛起了笑容,神色复杂的望向了远处。
你自己先练一会儿。她的情绪忽然低落起来,扔下了这句话,匆匆离开。
我叹了一口气,继续钻研那些繁琐的让我发疯的手势,一想到接下来还有数不清的课程,我的头就越来越大,弯腰捡起一颗石子就朝前面扔去,石子飞出了我的视线,只听见传来一声,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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