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六个小时前,上午十点,正在开会的南渡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他把手机交给姜蒙到外面接听,自己则继续与公司高层开例行研讨会。本来气氛一切正常,直到姜蒙突然面色慌张的推开门,在众目睽睽之下急匆匆跑向南渡,贴着他耳语数句。不多时,众人就见他们的总裁脸上表情变了,原本拿在手里的电子笔突的发出一声“咔嚓”脆响,笔头硬生生被断成了两截。
南渡宣布会议交由易总继续主持,不做停顿的大步跨出会议室,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外长长的走廊尽头。
姜蒙接到的是一个外卡黑号电话,对方用了变声器,全程只说了一句话:“发了张照片到你短信箱,有空看看。”
然后便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姜蒙心中警醒,立刻点开信箱,一张清晰的照片躺在未读提示区里。她不敢迟疑,随即点开大图,看到了一张白色的双人床上躺着一个熟睡的男人。
男人赤/裸的上半身暴露在被子外,睡颜安详宁静,脱下的衣服凌乱地散落在床面上,以致画面里某种暗示的意味被渲染得加深了太多分,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
照片下方附了一行字:猜猜他在哪?
照片上的人,是薛眠。
姜蒙盯着那行字迟疑了足有半分钟,最终决定还是该立刻报告老板。或许别的事她还有把握自行处理,但眼下摆在跟前的却是这一位,想来想去,只能尽早报告最为稳妥。
南渡还没走到办公室就将电话回拨了过去,在盯着手机里那张照片看了足有三分钟后。
电话很快被接通,这回不再是变声工具,卞雪莉的声音悠然飘来,笑着在那头招呼道:“总,是您吗?”
“你玩什么把戏?”南渡一手推开办公室的门,由于力道过大,两扇木门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干嘛这么凶啊……总您可是难得一见的绅士,对待女士得温柔点。”卞雪莉毫不畏惧对方已显而易见的怒火,放软了腔调甜声道:“我就知道没什么能让总这么上心的,除了他。”
“不用拐弯抹角,薛眠现在在哪里?”南渡走向办公桌,随手解开了脖子上的领带,扔到一边的沙发上。
“哈?这程序不对吧。看到那样的照片,总难道不该先伤心难过几分钟,再问问我昨晚开心吗?”
一句话便轻易将刚从脑海里抹掉的画面重新又摊开到了眼前。南渡侧目看了一眼窗外的天,颌骨上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绷成一条线。
“我再问一遍,他在哪。”
无论是从理智还是客观事实上看,卞雪莉暗示的内容都不可能是真。这无关自信与否,而是薛眠现在身边有没有追求者、或者他目下有没有钟意的人,南渡心里一清二楚,所以不用往歪了想——只是从那张提示信息并不多的照片上看,薛眠所处的地方的确是酒店房间无疑。
所以卞雪莉究竟是怎么拍到的这种照片,发给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这才是当下重点。
“当然是在一个很好很好的地方了。”卞雪莉颇是惊讶的低呼一声,有些抱怨道:“好奇怪啊,总怎么对我这么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你要是生气薛眠睡在了别人床上,最要指责的也该是他嘛,冲我凶什么呢?”
“玩够了吗?”南渡冲姜蒙使了个眼色,示意把她手机录音打开,按下提键,将手机放到了桌面上。
“好了好了,总也太没意思了,一点都不经逗。”卞雪莉起玩笑语气,敛了笑意,正色道:“我请薛眠来做客,这会儿我们在一个地方休息。总,想见他吗?要是想的话,不妨我和你先见个面,一起聊会儿天怎么样?”
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唯一目的就是要见自己。南渡抬表看了一眼时间,果断道:“地址发来。”
“谢谢总体恤了,没让我跑过去登门造访您。”卞雪莉倏然一笑,语气是十成十的客气:“那就麻烦您辛苦一趟,枫悦凯庭1805房,我等您——哦,对了,您一个人来就好。我这里地方小,可接待不了太多人。”
挂断电话,姜蒙忍不住担心:“总,对方来者不善,需不需要我先报警,或者先找人查一下?”
“不用了,她的目标只有我。”南渡拉开抽屉拿出备用车钥匙,转身对姜蒙道:“你找好人守在酒店楼下,一旦发现有可疑的人或者车出现就立刻跟上,注意别打草惊蛇。”
一股无法形容的焦躁在心里逐渐蔓延,南渡并不担心自己单枪匹马去会那个女人,只是脑海里不受控的持续浮现出薛眠那张熟睡的脸,那张□□着身体躺在陌生的大床上、仿佛不会再醒来的脸。
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薛眠正陷在一种自己暂时无法估算清楚的危险里,并且距离上离自己很远,并不在那间酒店。
但除了赴约,目前别无他法。
薛眠的电话打不通,显然崔绍群也不会知道他在哪儿。除了卞雪莉这条线索,其他找人的办法所耗的时间必然会大过自己直接去见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