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槐看她。
新娘笑问:“邱道长这是什么眼神?”
“觉得你一个快要结婚的人,动作不用这么亲密。”他把话说开,又刻意忽略了自己有女朋友的事情,“你明天不是要起得很早?”
“起得很早,跟睡不着,好像没太大关系。”
新娘依靠在他身边,模样慵懒又随意:“邱道长,说实话,是我目前见过的异性里面,很特别的那一个。”
“是么。”
“是啊,我见惯了男人苍蝇一般围着我转,他们个个对我言听计从,每个都说只要我爱他们,命给我都可以。”
“在所有趋之若鹜的男人里,唯一跟我保持距离的,邱道长,对我来说当然很特别。”
新娘转着杯子,厨房没开灯,唯一能借光的就是天边的星河和月色,洋洋洒洒的扑进窗开,将少年的轮廓映出一江舟轻的溶溶烟雾。
他不看她,目光落在半明半暗的地板上:“你也挺特别的。”
新娘诧异地挑眉:“我可没觉得你会这么想。”
卓槐嗯了声,让他夸人,夸女性是很难的,哪怕是演戏。
他就只能随口敷衍,又努力让自己看不来不敷衍的:“特别……嗯,好看吧。”
新娘晃着杯子,笑了:“那是你女朋友好看,还是我好看?”
“她好看。”
话是脱口而出的。
“她是我见过长得最漂亮的女孩子,第一眼就这么觉得。”
虽然他从来不说就是了。
新娘怔了下,被他不懂得撩女孩的直白逗笑:“当着一个女孩子的面夸另一个女孩子,会伤女孩子心的。”
卓槐看了下表,走上前把厨房门关上:“不,是我不想演了。”
卓槐靠在门上:“你没杀成你的未婚夫,完不成融合,所以你要来杀我,即使我看起来没有被你勾引到。”
他抬着头,因为不必伪装可以直视她,压着调的声音简洁又带着破人的震慑感。
新娘笑容有一瞬间的断裂:“什么?”
“你想融合这个身体,我猜是因为原主异性缘很好,跟你有一定的契合度。而且人际关系简单,好掌控。”
“但你并不知道,梦梦跟这个身体的主人是认识的。”
“你也不知道,没融合你就是个鬼,而我,你大概以为是个没什么道行的假道士。”卓槐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我的确不是道士,我是阴阳师,对鬼魂,向来了如指掌。”
新娘眼神完全变了。
她立马就要跳窗逃,但刚刚触到窗台就被痛得回手,她这才发现卓槐贴了符咒,她等于被困在这个空间。
“你……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卓槐道,“你周身怨念很重,已经是恶鬼,我有我的职责。”
“你以为我想成为恶鬼?”新娘崩溃的嘶吼道,指着卓槐,“你以为我想杀人,我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活着的时候,那么爱我的男友,我愿意为了他付出我的一切!”
“可是他呢,他花我的钱,卖我的私人物品,拿我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去养情人,养炮友!”
新娘捂着脸,表情狰狞,但脸上泪一串一串地掉。
“后来他为了六万,六万就把我卖到山里,给个七八十的老头子生孩子,我逃,被抓回来,打断腿,打断手,割了舌头,拿树粗的铁棍子往我头上砸。”
“我就是被活生生砸死的。”
新娘麻木地晃着身体,眼睛不知聚焦在哪里,像是要随时摔在地上。
“所以信男人干什么?男人没个好东西。”她伸出手来,低头看着掌纹,疯癫地笑,“我要让他们对我阿谀奉承,对我死心塌地,我要让他们跪下来舔我的脚,我说去死就像狗一样,上赶着去死。”
“不好吗?”她看他,快乐又痛苦的,“都死光,不好吗?”
她的脸扭歪了,而且流满了泪水,整个人陷入被撕裂的颤抖里。
“所以这就是你杀那么多男人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