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指着尾页的某行问道:“那么,这个美貌度又是什么?”
我指着的那行,以似乎是“优、良、中、差”的档次进行着评分。
虽说这种有点粗糙的打分和选项,不由得就让人想到了很多综艺、选秀节目的范畴,在学生宿舍的评比里真的有必要标明出这一点吗?
面对我有些狐疑的问询,曦月看着我,晶莹纯澈的双眼却像是出神的涣散着,声音变得有点含糊,“咦,这种记录,不是很正常吗?”
“这哪里正常了啊?”因为错愕,我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声调。
“唔。”像是被我大声说话吓到了一样,曦月的身体轻微的抖了抖。
不过很快,她的脸上恢复了平静,泛起了自信的微笑,“哎呀,没事的,你要”相信“我。而且我这么做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毕竟要知道,我们脚下的可是异常的非常识性的结界啊。”
完全不是很明白其中的关系,我于是竖起耳朵聆听曦月的高论。
“这里是非常识性的结界,一切的常理都有可能会被颠覆。那么,这其中总会有一些端倪的。比如说超越人类认知范畴的概念之类的,而被这样影响过的人类,也可能会被污染,然后展现出超常识的行动,乃至于神通。这些都是以往的除魔案例里有据可查的,就是这样。”
“嗯。”我故作深沉的点点头,“还是没明白。”
明坂想了想,很快给出了一个简明扼要的答案:“简单来说,就是侦查那些超过了合理范畴的情况。”
“包括美貌?”我低着头看着本子,问道。
“是的,人类的五官、骨架是固定的特征,是不会随便改变的。但是美貌却是一种大脑对于所有特征收集后的反应,优美差劣终究也是多种因素综合的。所以哪怕是微妙的五官差别,也会在美丑的魅力上可能产生天壤之别。而幸亏我是生活委员长,绝大多数的同学,我都大致有个印象。如果突然的有了什么变化,说不定这就是疑点了。”
“嗯,也包括性感度吗?”我看着美貌值下面的另一个小字,指着问道。
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在曦月的小脸上一闪而过,最后还是解释起来:“正如美貌度是一种大脑的印象。而性感这个概念,同样是一种认知中的”美丽“在头脑中的映现。最简单的来说吧,那就是东亚人对于性感的概念和西亚人、东欧人、西欧人都会有所不同,这种区域化的细分是很正常的。因为人种往往都是会本能的倾向于自己族群的偏好。当然,如今因为影视作品、电影导致世界上的审美有所趋同。但是就算是河君,也应该知道古代有”番鬼“之类的对于异邦人的称呼吧。至少说明在古代人眼里,外国人的相貌并不完全接近于他们那时代的审美。
回到刚才的话题,因为已经很难找到其他正常视角的标杆了,所以我只能采取自己的记忆作为纵向,而河君作为横向的对比。假如在我的眼中,某人的感觉和印象里的差得太多,那么这就说明有大问题了。”
在美貌度和性感度之间,曦月还细分着用寥寥几个字重点勾勒出了那些尚在寝室里的学生的显著特征的五官和外表。
嗯,曦月的解释似乎是非常完美的解答了这个问题。
更下面的行句应该是基于同样的标准——气质,同样是以优、良、中、差的分类进行着评分。
在扫过了这些简评后,我沉默片刻,突然好奇一个问题,“那么,心跳指数就不说了,曦月觉得自己的美貌值、性感度和气质分是什么样的级别呢?”
对于这个问题,曦月的回答毫不犹豫,少女昂首挺胸,那对小小的鸽乳朝着我的方向凸显了……那么一点点,完全不需要思考时间的说道:“全优,我当然是最优秀的。”
随即,她眯起眼睛,露出一个玩味的微笑,“难道说,河君觉得刚才寝室里,还有比我更加漂亮的女孩子吗?”
这个问题,会是我印象里的曦月问的出来的吗?
脑海中的记忆一片混乱,但是对于女孩子的问话,言情剧里都有标准范式,哪怕是以我贫瘠的人际交往能力也知道如此显眼的雷区,我急忙摇头,“没有,没有。明坂是最好的。”
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满意的礼物那样,曦月扬起嘴角,矜持而开心的用手指卷了卷额前的刘海,一副不出所料、得意洋洋的表情。
看上去和平常的她,真的很不一样啊。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我的心里,突然的蹦跳的出现了一句古诗词。
这应该是对于我认知中的曦月最好的形容。
虽然我也知道,认知中的一个人是源于她对你展现出来的表现,和真正的一个人的内在,很有可能会有相当程度的偏差。
尤其是美观上的偏差。
但是,真的可以偏离到这样的地步吗?
正当我准备继续看下去,曦月已经开始催促着去下一个寝室了,我也只好递还笔记本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寝室里的情况,也和之前的差不多,没有特别可以说的。
由于本来就是在上课期间,还能待在寝室里的要么是逃课出来,要么就是病假例假。而待在宿舍里的活动也是就那么几种——要么是单独的安安静静的打游戏或者看。要么则是进行着两两一组乃至多人的“友爱交际行为”。清查一遍并不需要太复杂的流程。
不过就算是这么说,但是要走几栋的宿舍楼,而且不断的敲门、解释说明。
再加上曦月自己的手写记录也需要花费时间,总之,走完宿舍区后,收获似乎寥寥。
并没有立竿见影的找到一眼就可以看出的线索,宿舍区里的所有人似乎都很“正常”——除了,在我的眼里,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蒙上层朦胧的光影。
没有一个人是例外,没有一个人逃得过,哪怕是曦月。
她的身上的阴影比起其他任何一个的学生,都来得更加深沉,令我心惊。
我也不是没有把这种情况和曦月询问过,可是得到的解释却是无奈到令人心凉。
只要是结界依旧笼罩着整个学校,那么,这种侵蚀就是无解的。
附带一句,哪怕是结界带来的侵蚀和影响也是因人而异的。
在过往的除妖的记录中,有的人,哪怕是侵蚀程度极深了,也还是可以维持着“仿佛正常”的假象,就好像是被掏空了内里的稻草人,空有外壳,却内里早就掏空到空空如也。但是有的人,却是自外向内不断的被侵彻,也就是从最不重要的记忆开始不断的被蛀空,这样一来反倒又能坚持得更久。
而最危险的情况是某部分人,看似被侵彻的程度并不深,但是最为关键的内容却被改写了,如同烂心的苹果在维持着平常的表象下,却反而为虎作伥,比起大多数空有神通却只有禽兽般狡黠的邪物们,了解人类社会的他们反倒更加危险。
林林总总的案例数不胜数,甚至到达了互相矛盾的地步。以至于可以说,和异类们接触和对抗的情况难以用某种固定的、恒定得像是一条笔直的线那样的标准来衡量。
“原来是这样吗?”大概是因为用肉眼直观的认知到了情势的恶劣,听着曦月的科普,我的语气比起任何一次都要来得沮丧。
又是一个白天即将过去了,黑夜将要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