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嫫嫫一声慌张的禀告,门帘挑起,八位族长夫人由她们各自贴身服侍的老嫫嫫或大丫鬟搀扶着鱼贯而入。
与此同时,有三位提着药箱的白胡子长者站在屋门外的檐廊下未敢进入。一个个恭肃静候,面上没有半点儿不耐烦。
莫夫人走在最前,进到小小的西暖阁,看到炕上躺着的小男娃整张小脸黑红黑红的,青紫小嘴唇角渗出黑色血液。
守在炕边的栗海棠全然无视莫夫人,专注仔细地为小旺虎擦掉唇角的黑血,又换了一块凉帕子敷在额头。
青萝微微屈膝行礼,低哑嗓音柔声道:“请莫夫人移步堂屋。”
莫夫人摆摆手,走到炕边微倾身子细致观察小旺虎的情况,一只手落在海棠的肩上,“纵然知道讨你的嫌,我也不得不劝你一句。你不舍得也要舍得,他终究是栗家的儿子,你留不住他的。”
“莫夫人,若躺在这里的孩子是你的亲孙儿,你还会如此劝我吗?”栗海棠抖肩甩掉扶按在肩上的手,继续专注的为小旺虎擦拭热烫的身体。
莫夫人凝视海棠的侧颜,想着自己曾经也企图掌控她为傀儡,幸好她及时悬崖勒马,不致于像栗夫人那般固执己见终与奉先女为敌。
谁能想到短短半年的时间,她们视为柔弱可欺的小姑娘竟成为八大家族的权贵们最忌惮、最头疼、最愤恨的人。
这个仅十岁的小姑娘出身穷苦之家,自幼遭受亲父的暴力虐打,她柔弱的外表下是一颗智慧、竖毅又勇敢的灵魂。
她超出年龄的沉稳、智谋、狠戾和无情让她们这些深宅大院擅长阴谋诡计的妇人们开始懂得“人上人、山外山”的道理。
“莫夫人,请你们回去吧。旺虎是误食了有毒的点心,我于情于理都要亲自照顾他。今日不管谁来辨说,我都不会遵从。”栗海棠丢下温凉帕子,紧紧握住小旺虎的手,掌心里冰冷的小拳头让她疼得心都要碎了。
莫夫人欲言又止,知道无法劝说,只好退出西暖阁,让等候在门外的三位老大夫进去诊治。也许能找到延缓毒发的方法,或者实在没法子治就来个快刀斩乱麻一了百了。
小小的西暖阁里,三位老大夫轮翻切脉,谁都不愿率先说出自己的诊断,反而期盼着另外二人能提供只言片语来与自己诊断出的结果比较比较。
栗海棠站在炕边,一双红肿的大眼睛盯着小旺虎,根本不理睬三位老大夫。从始至终,她并没有寄托希望于这三个人身上。
“三位大夫,如何?”
青萝上前询问,心底把这三人的祖宗十八代给轮翻骂个痛快。见三人互相挤眉弄眼,一个个昂首挺胸的进门,现在全灰头土脸、满额头的冷汗淋淋,她就想送出四个字:狗屁庸医。
年纪最长的老大夫向栗海棠揖手,恭敬道:“禀栗大姑娘,老夫乃学的医理,从未研究过毒理,恐怕无法医治。请栗大姑娘恕罪,老夫实在无能为力呀。”
花胡子的老大夫也上前揖手道:“栗大姑娘,老夫年少时虽学了些毒理,可终究是皮毛之技,无法清解小公子体内的毒。恕老夫无能。”
白胡子的老大夫犹豫好久,颤微微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宝蓝釉色的小瓷瓶,“栗大姑娘,老夫有一瓶药丸乃家师炼制,虽不能完全清解小公子的毒,但能延缓些时辰。”
“多谢!”
麦苗上前行礼,双手接来小瓷瓶,担忧地看向沉默不语的栗海棠。
“三位老先生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