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那乌氏族的姑娘回头瞪了栗海棠,眼中含恨。依旧狼狈地跪爬向东跨院,走过身边的各府姑娘们鄙夷的哼声源源不断灌入耳中,泪花止不住地流,滴滴落在脏污的手背上,可她恍如无所察觉,依然如故。
她是搬上台面儿的庶女又如何?
她的亲娘是连个姨娘名分都争不上的外宅妾又如何?
她被父亲接回乌氏西府便是一个搏得未来的机会,她会利用这个乌氏族四姑娘的身份好好的谋划一个未来,让她苦命的亲娘不再受人白眼,也能堂堂正正的搬入西府享荣华富贵。
站在台阶上,栗海棠看着那个用最屈辱的方式离开奁匣阁院子的姑娘,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
“杨嫫嫫,去把乌氏族姑娘的绣鞋脱掉,扶她去东跨院治伤。”
“是。”
杨嫫嫫走向垂花门,在那姑娘怔愣之时用力脱下鲜血淋淋的小绣鞋,伸手扶起她。
“你们想干什么?”
“恭喜你,成为奁匣阁的人质。我,留下你了。”
栗海棠已来到她的面前,把自己的一块帕子递给她,“你叫什么名字?”
“银铃。”
“乌氏族年轻一辈的姑娘们名字从‘金’?”
“不。我是外宅娘子所生,故而不与乌氏族女儿家的排字辈。”
“原来如此。”栗海棠微颌首,吩咐:“杨嫫嫫,你且扶银铃姑娘回房去治伤,再让后厨备些软糯好消化的食物端给姑娘。”
“是。”
“栗大姑娘,为什么?你为什么愿意留下我?”
乌银铃不解。她一没好身份,二没好容貌。就算有一日栗海棠与乌氏族撕破脸,乌氏族根本不会关心她的死活。
留下她作人质,栗海棠太亏了。
栗海棠会心一笑,递出去的帕子没有被接,她只好亲自为乌银铃擦拭额上的汗珠,语气淡淡地说:“我想要找那些与我有着相同命运的女子为伴儿。”
“相同命运?”
乌银铃呢喃着,任由杨嫫嫫搀扶回东跨院的一间屋子。
栗海棠回身,偏巧看到提着一双小绣鞋,笑盈盈打量她的元俏姑娘。
“元俏姑娘,你不想回家吗?”
元俏姑娘撇撇小嘴:“我又不是八大家族送来的人质,我想来便来、想走就走。我是奉家中祖父之命来与你结交的,又不是来当人质讨你欢心的。”
“既然如此,你热闹看够了,也该回了。”
栗海棠懒懒地瞟一眼,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与这位美得冒泡的姑娘根本不是一路人。与其虚以委蛇的与她斗智,还不如早早打发了她,免得又生出事端。
“等等。”
元俏一个错步拦住栗海棠,她掂量掂量手里的一双小绣鞋,饶有兴味地问:“栗大姑娘,我相信这些藏有细针的小绣鞋是各府夫人送给你的,不过你下令让各府姑娘们穿着走出去,恐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