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院子不大,矮墙与别家的没有什么不同,但有一处是别家都比不上的,那就是小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盖了一东一西的两间屋子。
西边的屋子显然是常年居住的房子,屋顶的烟囱袅袅炊烟,阵阵饭香飘出半开的窗子,馋坏了来来往往的人们。
而东边的屋子若仔细观察,四方屋子像一个巨大的鸟屋,两扇窗子都糊了足以御寒的厚厚油纸。窗子用木棍顶住半开通风,从里面传出鸟儿们喧闹的啼叫声。
院子里,鸟贩拿着大扫帚清理地上的落叶,从院门通往屋子的小甬路两侧,一边种着高高大大的杨树,一边种着四季常绿的青柏。
光秃秃的杨树枝上悬挂大大小小十几个鸟笼,啼声如天籁的画眉、羽毛缤纷的翠鸟、幽谷最美鸣声的黄莺,还有罕见的通身雪白的雪鸮……众多鸟儿中,一只黑溜溜的小鸟闭着眼睛缩着脖子站在笼中木架上。
站在矮墙外,栗海棠抱着小巴狗,身后三个少年呈现扇形护着她。她浑然不知,仍沉浸在思索之中。
许久,她指向黑溜溜小鸟的方向,回头问莫晟桓:“是那只吗?”
莫晟桓激动地点头,“就是它!就是它!”
“哦,好吧。”
虽然看不出那只黑不溜秋的小鸟儿有什么独特之处,不过本着拿人钱财帮人实现愿望的想法,栗海棠把小巴狗递给栗君珅,在诸葛弈鼓励的眼神下撸起两只衣袖子,一副斗士上场的气势。
“把袖子放下来,小心冻着。”
诸葛弈脸色不愉,让她去练厚脸皮讨价还价,又没让她撸袖子打架,至于吗?
师父,为自己撑气场的方法,人家只想到撸袖子。犹记得当年我家邻居的大娘与里长夫人打架的时候,也是先撸袖子才开始互殴的。
你如今是什么身份,能和村子里的泼妇一样吗?让你练厚脸皮,又没让你练撒泼打架的本事。
是,师父!
……
师徒俩眼神传递许久,在小姑娘终于败下阵来之时,诸葛弈沉声喝令:“把袖子放下来!”
“哦!”
栗海棠恹恹地垂头,一边慢吞吞往院子走,一边整理衣袖子遮盖纤细的小胳膊。气势明显比刚才弱了不少。
“子伯兄,她还是个孩子,要慢慢教。”
“只怕没给我慢慢教的时间,那些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动手了。”诸葛弈温润嗓音透着几丝无奈和烦躁。
栗君珅郁闷不语,莫晟桓嗤笑一声。
活在八大家族的羽翼之下,谁有熊胆子去捅破天的?既使历代权力在握的奉先女也逃不出命中注定的天意。天?属于站在利益巅峰的族长们。
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去讨价还价,引来闲逛的人们。矮墙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众人纷纷议论院子里的小姑娘是哪里人士,胆量竟如此之大。
院子里,栗海棠站在大杨树下仰头望着笼子里的小黑鸟,犹记得莫晟桓说这只鸟名为“八哥”,而且能说话的。
“老板大叔,这只鸟是个什么价钱?”
中年男人停在扫地的动作,抬眸看了眼西洋纱半遮面的小姑娘,不冷不热地说:“一千两。如果你想要,价钱好商量。”
栗海棠为难地挠挠头,小声试探地问:“那个,老板大叔,好商量是……能少几个钱?”
中年男人将扫帚放到墙角,拿棉巾子抽打衣服上的尘土,审视地打量着清秀容貌、衣饰不凡、昂贵西洋纱半遮脸的小姑娘,猜测她家里肯定不缺钱。
“若你确实喜欢这鸟儿,我算个便宜价。”抬起手,拇指和食指岔开,问:“八百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