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两个斥候、四个细作来到城上,见到百里燕一齐行了一礼:
“属下见过魏将军。”
“都免礼吧,其余几人呢?”
“回将军,赵方、陆鹏、郭冬未在约定时间之内返回,我等又等了两天,只好先行返回报信。”
“那多半是遇难了。”百里燕萧索说道,接着又问:“夏渠、添城情况如何?”
“回将军,都郡西郡夏渠守军较多,添城较少。至于卫津,从查访的消息来看,卫津与添城的情况大致一样,守军都较少。但是人口比之两年前多了一倍还多,都是从志国、徐国牵来的外民,我等陆续进城,险些被这些外民给撞破。”
“嗯,那应该就是了,夏渠距离北海郡近,叛军守军必然较多,卫津、添城距离北海郡比夏渠稍远,但距离滔荔与永兴河更近,乃叛军后方,其守军定然不会太多。”百里燕肯定了细作说法,随后又问:“夏渠、添城是否正在忙于秋收?”
“秋收尚未开始,估计得等到中下旬,不过据属下打探到的消息,叛军已用上新式镰刀,甚为锋利,秋收速度恐怕要比预计的更糟结束。”
“嘶……新式镰刀?莫非是铁器不成?可有实物?”
“未曾获得新式镰刀实物,不过听说此种镰刀,可装于木棒之上,用于勾砍,属下判断,叛军恐怕定有其他阴谋。”
细作话音刚落,司空南捻着乌黑的短须说道:
“将军,叛军这是要将农民武装起来,等过了秋收,农闲之际,这些被武装起来的农民恐怕是另有用处啊。”
“嗯,青铜镰质地硬脆,结构弯曲且较为沉重,不适合激烈砍杀,徒手自卫都很困难,但若是用上铁器,还能固定于木杆上,那就是非常残忍之兵器,断然不能是平白无故的分发到地方上。而且还不知道是个别现象,还是普及到了整个咸国被占区内。”
说到此处,百里燕又问细作:
“你等在夏渠、添城可曾发现往合城的密林小道?”
“未曾发现小道,不过倒是打听到另一个消息,添城最近运入了不少治疟瘴的草药,极可能是运往永兴河西岸供叛军使用。”
“疟瘴?黑巾军感染了疟瘴?”
“这个属下不知,而且很奇怪,药草运往添城之后便一直未曾发出,都集中在添城,不知何故。如果是病发了疟瘴,那可是致人死命的恶症,屯着这些药不用,似乎又说不过去。”
“是啊……你说的很有道理。你叫什么名字。”百里燕扫了眼眼前这个二十五六的青年,个子不是很高,脸上有一道疤,是苏洪骁骑营麾下的一员普通兵士。
先锋营没有专门的斥候营,因此斥候细作主要从骁骑营中挑选精干兵士担任。而此人的细致汇报,让百里燕眼前一亮。
“回将军,属下姓鲁名诚,家中以前在栗海城是做针线匠,迫于生计,来到广信谋生,六月底先锋营征兵,属下是那时加入的先锋营。”
“哦,你还是针线匠,难怪办事如此细致。如此说来,你还识得字,能数算。”
“回将军,属下略识得些字,数算略懂一些。”
“既如此,今日起,本将允你从先锋营、辎工营挑选精细干练人马两百人听用,无本将调遣,暂且无需一线冲杀,待日后本将亲自传授你等侦伺之法,以筹建我先锋营斥候营。”
“谢,谢将军提拔!”鲁诚单膝跪地行了一大礼。
“行了,本将不喜欢三叩九拜的,起来吧。”
“鲁诚有一事相求,还请将军开恩。”
“说吧,有何事相求。”
“鲁诚斗胆请将军,将桂乐坊王云芝许配给在下。”
鲁诚一言既出,众人都是一惊,尤以苏洪最为恼火,一掌抽在鲁诚头上不痛快的说道:
“嘿,将军如此赏识你,你小子得寸进尺了吧,张嘴就要女人,吃了豹子胆了吧。”
这时百里燕阻止道:
“苏洪,退下。”
“将军,这小子分明就是不知好歹,居然向将军要女人。”
“王云芝也是桂乐坊的红牌姑娘,岂是鲁诚这等小民所能知道,其中定有隐情。你且退下,让我问个清楚。”
“哦……”
百里燕觉得鲁诚既然是个裁缝,一定认识不少大家闺秀,多半是跟桂乐坊的王云芝暗中热络过。
“鲁诚,你可是与那王云芝一见钟情?”
“不瞒将军,王姑娘此前是栗海城王家的小姐,后来因为得罪了官府,五年前被抄家没产,王姑娘也被打为贱籍,被桂乐坊买到了广信。属下与王姑娘曾相识,与她一见钟情,后来王家被抄,小的就追到了广信,可属下有哪里有银钱给王姑娘赎身,只好暗中与她幽会。”
“原来是这样,那你为何要来投军呢,投军岂不是自寻死路。”
“恰逢将军征兵,听说先锋营立战功者或战死者,可替家有贱籍者脱除贱籍,故而属下才投到了将军麾下。此番前去刺探,也是属下甘愿冒此风险,就为了王姑娘能早脱贱籍。”
贱籍在当下多指犯罪、抄家、被贬、流放等有罪者,与中国古代的贱籍与职业划分等级大相径庭。时下贱籍的存在多半是为了惩罚震慑不法分子,是法律制裁手段的一种,而且贱籍是世袭制,一代犯法作乱,世代都是贱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