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若所料不错,叛军必从蒲城抽兵,做出驰援广信的假象,同时天黑之后,暗中从广信城外抽兵西调埋伏。而驻扎于蒲城、广信、鼎炀三地之间的叛军营寨的八万人马,应会向鼎炀佯动,做出阻击鼎炀驰援的态势,实则是为引诱雷城晋军在做准备。”
“如此说来,蒲城失守,也就是这天的事情了。”
“应是如此,故而我军今晚后半夜从东门出击,与之死战,不令叛军将城外兵马抽走。”
围困广信的叛军有十万人,强攻广信绝无攻克可能,因此只能以围攻广信的名义,引诱晋军攻打蒲城,而叛军则以攻打广信艰难为由,从蒲城的两万人中撤走大部,以驰援广信的名义调出蒲城,实则根本就没有前往广信,而是就地设伏。
而与此同时,叛军以佯攻稳住广信的兵马,而暗中抽走围城人马一部,前去蒲城外围设伏。此时驻扎于大寨的另外八万叛军,再以阻击鼎炀骑兵的名义倾巢出动。
这样一来,实际上就造成了一个假象,叛军似乎是出师不利,被牵制在了广信,而驻扎雷城的晋军此时有机可趁,会去攻打蒲城。
叛军选择今日攻城,实则是为了掩护其今夜抽兵的意图。
攻城不可能久持,连续攻打数天十数日就得修整,否则攻城一方的士气势必受到打击,等到叛军开始修整,补充损失的攻城战械,调整攻城营建制,抢救伤病等等,籍此常理误导广信守军,是他们是因为势头太猛攻不动了必须修整。
实则过了今天,明天开始每天的攻城力度都会减弱,但是诸如攻城不会死人,或是伤亡较少的远程战具的攻击会骤然增加,以填补因为投入搏杀兵士减少军事压力,籍此迷惑广信军。
今夜突然杀出,便是不让叛军抽兵计划得逞,同时叛军计划已经部署到位,再做调动已是来不及,而且也很难知道广信守军突然杀出倒底是什么意图。
利用双重突然性,让叛军处于惊疑不定之中无法脱身。
罗松亭料定叛军极可能先强攻南门,故而才让先锋营去填这个坑,只有先锋营填进去,广信军的两三万老卒,才能抽出主力养精蓄锐,等到晚上一鼓作气杀出东门。
东门是麟城方向,西门是蒲城方向,叛军必然是由东向西抽兵,因此最早开始抽东门外的叛军。如果是攻打西门外叛军,叛军由东向西抽兵,广信军杀出西门,抽走的叛兵兵力极可能掉头,蜂拥涌向西门外,届时对广信军的威胁无疑巨大。
只有在叛军抽走攻打东门外叛军不久,突然攻打,叛军要想增援,要么从南门外增援,要么让已经西去的兵马掉头向东驰援,无论时间还是兵力,广信都能达成攻击的突然性。
罗松亭和盘托出全部计划,百里燕的气立时消去不少,但心里的不痛快仍然没减少半分。
“既然罗先生料事如神,魏某也无话可说。先锋营的兄弟在城头血战,要魏某在此独享佳肴,魏某还做不出来,恕本将先告辞了!”
“魏将军……”
姜乾话刚出口,罗松亭抢先说道:
“多谢魏将军深明大义,罗某与少主、主公感激不尽。”
百里燕这时回过头说道:
“客套话就免了,魏某再提醒罗先生一次,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休怪本将翻脸无情。告辞!”
话音落下,百里燕一瘸一拐出了府衙,坐车回到南门。
待其离去,姜乾说道:
“罗先生,城南不会真塌了吧!”
“应该还不至于溃塌,但塌方还是有可能的。”罗松亭自我安慰道。
“秦翰这个恶贼,不诛其首级,实难平本公子恶气!”
“唉……大错已筑成,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少主尽早歇息,今夜不免一场大战。”
罗松亭抽调老卒一万五千人,新兵一万,合计两万五千人,重新整编后一直摁在城北修整操练,只等今晚拉出东门厮杀。
叛军十万人围广信东、西、南三门,南门为主攻,至少要有三四万人,西门面向蒲城,也要该有三万人,如此一来东门外的叛军兵力最少,以两万五千人发动突击,胜算是极大的。
百里燕坐车回到城南时,厮杀正值高峰,叛军清理了吊桥门外棚车的残骸,用上了冲车。叛军本打算继续扒开吊桥门下覆土的电石,最终确实也被叛军所得逞,但结果是泼水后奇迹再也没发生,无奈之下只能上冲车。
造成这一因的情况很复杂,多半是因为电石被覆土埋住,与空气隔绝之后处于半缺氧状态,还在焖烧,高温和缺氧环境进一步消耗了电石,同时将其部分转化和还原成了碳,也可能是更加稳定的石墨。
不过叛军这次就不那么走运了,吊桥门后有城门,城门后还有吊桥门,这意味着即便叛军攻破了吊桥门,还得攻城门,需要攻破三道门,死伤必然惨重。
而且广信的吊桥门是平贴在城墙上,若有必要,砍断锁链直接放倒,非但要把下面攻城的叛军压死一大片,然后再放一把火,又够叛军折腾大半天的。
厮杀持续至亥时,叛军对城南攻势趋缓,黑巾军借助夜幕的掩护,陆续从东门、南门、西门抽兵,合计四万人,准备会同蒲城撤出的一万六千人赶往蒲城属地埋伏,一天后蒲城外将有五万六千人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