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城尚有十五万晋军,晋军若能出战,北海郡形势将一夜间乾坤都转。”
“唉……”咸王哀叹道:“雷城距北海尽在咫尺,晋军倘若有意出兵,岂能盘踞于雷城。赵卿别说了,寡人对晋国早已失望透顶,无需再提。”
“那就只有在大举增兵北海郡,我永兴河主力重创,与明年发生饥荒财税锐减,两者之间择一选择,还请大王明示。”
“你!”咸王气的够呛,明摆着要他在糟与更糟之间做出选择:“寡人将咸国身家性命交予尔等,尔等难道无半点良策?”
“臣有罪,但事已至此,已非咸国一己之力所能力挽狂澜,非列国携手一起平叛,方能缓解我国之危。无论作何选择,大王都应尽速派遣使臣前往列国游说,游说各国联兵平叛,否则明年咸国形势将处于奔溃边缘,臣即便一死,也难挽回颓势。”
“赵卿要寡人去向列国乞求怜悯,岂有此理!”咸王震惊无比。
赵逊诚惶诚恐,下刻便单膝跪在地上行了一大礼:
“臣不敢,梁国、晋国至今袖手旁观,任凭我军浴血厮杀,实在是咸国已到山穷水尽之地步,不能不向列国求援。”
“那要是寡人不准呢。”
“那臣,也就唯有尽忠了!”
“寡人不信,寡人不信魏将军也无计可施,寡人即刻写信于他。”咸王方寸已乱,慌乱中拾起笔墨修书一封:“来人,将此信即刻送往北海郡交予魏贤将军,并令他即刻回复寡人。”
“诺!”侍卫郎接过铁函,随即离开大殿。
赵逊一直跪着,咸王怒气未消,又接着方才的话说道:
“赵卿,寡人将咸国基业交予你等,怎么做,赵卿自己看着办吧。”
赵逊脸色铁青面无表情,行了一礼应道:
“臣,遵命。”
“寡人累了,赵卿早些返回永兴城吧。”
“诺!”
扶着额头,咸王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绝望,甚至比公孙岳造反更加来的绝望。公孙岳造反,好歹就是一死,偌大的烂摊子也就扣不到咸王头上。现在眼看着咸国在自己手里完蛋,咸王哪里还能沉得住气。
第二天,广信军按计划继续骑马北上,北海郡勤王军数千人由鼎炀侯长子张佑率领,骑马北返鼎炀城。
咸王的密函早于援军两日送达百里燕手中,看到内容,百里燕沉默许久,这一次他失算了,没想到公孙岳叛乱期间永兴河伤亡竟如此之大。
“魏将军,大王正急着等您的亲笔回信,还请将军尽快回复。”送信的侍卫郎催促道。
“知道了,让本将考虑片刻。”
咸王在信中写的已经很清楚,赵逊只同意给三万人,并补充少量装备,以叛军当下的兵力,北海郡只增加三万人马,并无法从根本上扭转局势。
而今早刚刚得到来自咸西郡的情报,黑巾军已将谷柏、池田一线的人丁南撤,现在已是仅有杂兵驻扎的两座空城,谷柏、池田的五万守军会同两万民夫组成的辎重营,正向东而来。
除了是来押粮,更是增援雷霆的十五万兵马,合计就得有二十万人,不幸被司空南言中,叛军再次从谷柏、池田一线抽兵而来,雷霆是铁了心了要死磕北海郡。
即便将三万骑兵投入作战,短期内无法根本扭转颓势,拖到明年,北海西郡将沦为战区,广信、鼎炀作为人口重镇,粮食的产出占到了北海郡的八成以上,长期的僵持和胶着,最后拖垮的是咸国。
从根本而言,是广叔子严重错误估计了形势发展,百里燕低估了战略惯性,将叛军死死钉在咸国,最终将导致咸国的崩溃和不可收拾的灾难性后果。
叛军的后勤持久力是咸国的数十倍,仅靠咸国,晋国、梁国不作为,别说拖住叛军,现在连自保都成问题。
归根到底,是大国博弈,弱国的可悲之处莫过于除了任人宰割,别无其他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