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壮汉又道:
“胜败乃兵家之常事,霍兄又何必耿耿于怀这一败。更何况霍兄精锐尚存,待以时日东山再起,还是响当当的一条好汉。来,高某再敬霍兄一杯。”
“好,干!”
二人一饮而尽,霍行刚有想说什么,突然感觉肚子一阵天翻地覆绞痛难当,哇的一声暴喝:
“啊……”他捂着独自转瞬栽倒在地,脸色痛苦至极,恍然想到自己定是中了毒酒:“这……酒,酒有…毒……”
高姓男子冷冷一笑:
“酒中在送来之前,便已放入慢性毒药,霍兄,安息吧,高某人会给你找个风水宝地厚葬了霍兄,来世也好投个好人家。”
“你……”
霍行想指着高姓男子,最终在翻江倒海的腹痛之下渐渐丧失了知觉,待到四肢瘫软,又过了一盏茶时间,高姓男子用手量了量霍行鼻息,确定已经断气,随手熄灭了油灯,开门消失在客栈后的小道中。
两天后清晨,霍行毒死于鼎炀城客栈的消息传到荒村,百里燕刚给汤钊检查完伤口。
“什么啊,死了!”百里燕大吃一惊又道:“何时死的”
“发现中毒时已是下午,消息再从鼎炀城传到麟城也要整整一夜时间。”
汤钊口舌飞快说道,百里燕沉声说:
“下手真快呀。”
“是郭蓬所为?”
“不,不像。郭蓬要杀,不应只杀霍行一人,而是要一网打尽马贼首领,否则逃脱一人,便有杀身之祸。
毒杀霍行之人,定能在霍行死后掌控全部马贼的绝对把握。郭蓬虽然心狠手辣也有些城府,却与马贼心猿意马,难以驾驭所有马贼,更何况这股马贼是半道上投靠郭蓬,更不可能被郭蓬安插人手。”
霍行的死着实令人措手不及,霍行一死,郭蓬与霍行麾下马贼的联络也就断了,联系断了,再想找出这股马贼是难于登天。但仔细一想,反觉得霍行之死反而来的蹊跷。
为什么偏偏是霍行留守在鼎炀城最后被毒死了呢,而不是二当家牛贵、三大家吴山?为何幕后推手一定非要牺牲大当家霍行?
或者说,真正的幕后推手早背着霍行暗中收买了其他没贼头目,当霍行一死,顺理成章的转移舆论焦点,甚至最终变成马贼巢穴被毁,马贼内部分赃不均而内讧杀死了匪首霍行,马贼最终作鸟兽散云云等等。
而霍行死前已经浮出水面的直接联系人是郭蓬,而能推断出这一点的,除了广信公姜闵、陈韵风等人外,应该只有自己。
而现在看,姜闵与马贼应该并无瓜葛,陈韵风的口风也没有异常,如此从一开始,马贼袭扰荒村就是幕后推手一手导演的剧本,甚至郭蓬授意霍行袭扰荒村,这个幕后推手就应该知道。
为了除掉郭蓬,而故意隔岸观火,以此将霍行与郭蓬的特殊关系,以较为隐晦的方式传递给自己,如此便可借刀杀人,同时还不会得罪郭蟠。
此时百里燕猛是激起一阵寒颤,脚心一股寒意窜上天灵,令人脊背冰凉。
“当真是老谋深算呐。”
他轻轻说道,汤钊不解问:
“魏郎中何意,莫非想到了什么?”
“汤钊兄,你说马贼藏在何处最安全?”
“当然是藏在北海郡之外最安全。”
“当真如此?”反问汤钊,百里燕将一展油灯蹲在一张白布上,又道:“汤兄且看布上,何处最亮,何处又最暗。”
汤钊指着油灯的近处说道:
“灯座处最暗,除灯座以外之处最亮。”话音刚落,汤钊顿时一怔:“是灯下黑!”
“是,但也不是。”
背后推手要杀郭蓬,就必须有动机或者实际的好处,郭蓬虽然为非作歹骄横跋扈,但要杀他绝非一般人能办到,即便是幕后推手,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将其灭口,反而还要借百里燕的手达到杀害郭蓬的目的。
以此来看,此人至少是属于显贵一类,同时杀死郭蓬又能获得巨大利益,因为郭蓬是郭蟠的干儿子,更直白的说,郭蓬是郭蟠在北海郡的利益代言人,而北海郡除鼎炀城外,广信最富,富庶程度远在鼎炀城之上。
而郭蓬盯在广信的目的,无疑是为销售劣质商品坐镇,有郭蓬坐镇,便没人敢于动郭蓬、张并控制的奸商。
但如果郭蓬死了,张并必然知难而退。郭、张二人退出广信,在广信暗中秘密活动的不法商人没了靠山,也只能识相的撤出广信。
如此一来,劣质商品此前打垮的当地市场,因郭、张二人的退出广信的地盘,自然也就让出了已经被打垮的份额。
而市场受到劣质商品的冲击,需要新货源的补充,而谁有这么大的财力,谁又是最大的受益者,放眼看去,全城能够呼风唤雨的除了广信公姜闵,剩下的也只有首富秦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