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闵把市槽转运使甩给百里燕,无非是想锻炼出一支人马,剿匪的同时练兵,还能凭空让姜闵多出两百名兵士员额,里外都不亏本。
此外转运使兵马还有无需通告地方直接过境的行政权力,将来侦查周边咸军调动,也非常便利。
但要他五日内赴任,显然以为匪巢被端,剿匪到此也该告一段落,这倒是让百里燕感觉蹊跷。
到并非五日时间太短,其实明天就可赴任。给五天时间,是充分考虑了荒村还有大量善后工作没有了结。但五天显然也来不及完成所有善后,更别说霍行等人还逍遥法外,五天时间不一定能发现霍行下落,将其一干人等歼灭。
姜闵如此急着要自己赴任,莫非是在为霍行开脱?五天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即说不上匆忙,也给了回旋余地,反而不容易让人怀疑。但这点时间却不够打击霍行。
想到这里,百里燕也不多问,陈韵风是聪明人,多问反而让他生疑。
送走陈韵风不久,潜伏鼎炀城的御客眼线传回消息,郭蓬令人暗中联络了可疑人物,极可能是霍行,此时就藏匿在鼎炀城内一家客栈内。
“还真是他!”方德一拳砸在桌上,断定郭蓬就是霍行的雇主。
这时汤钊担忧说道:
“如此说来倒也说得通,魏郎中为救桂乐坊女子得罪了郭蓬,随后便招来杀生之祸。只是这郭蓬乃郭蟠干儿,要动他牵扯极广。”
“此等败类豢养马贼无恶不作,不诛他,天理难容。”
宋杰决心诛杀郭蓬,方德又道:
“此事怪呀。”
“哪里怪了?”汤钊道。
“你们想,郭蓬才多大,年不过二十一,这霍行在当地横行七八年之久,七八年前郭蓬才多大。”
“那会不会是郭蟠这个阉人。”宋杰猜测道。
“郭蟠此人也是四五年前得到王太后赏识,七八年前他也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官,时间上算来,也对不上。”
“方德兄言之有理。”此时百里燕进到屋里继续说道:“郭蟠与郭蓬确实不应是马贼的最终雇主。”
“魏郎中何以见得?”
汤钊问,百里燕接话说:
“郭蟠已是王太后跟前红人,内宫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出其右,郭蟠又何必私造强弩呢。况且他一个宦官,又无武勇之才,冒如此杀头大罪,岂不自寻死路。”
“那会是何人呢。”
汤钊苦思着,百里燕说道:
“此事眼下已不重要,当务之急是抓住霍行,才能获悉内情。”
“那郭蓬此贼就此让他苟延残喘不成。”宋杰隐有些怒意,在他看来,但凡涉案者,尤其是郭蓬这等始作俑者都该绳之以法,哪怕是法外行刑也是合法。
如果没有霍行私造强弩一事,百里燕本打算是要借御客之手斩除郭蓬立威,眼下杀了郭蓬,反而觉得太过顺利,顺利的好像按着剧本在发展。
可以试想郭蓬如果被杀,马贼知道了消息,霍行还能呆在鼎炀城之内吗?很可能连夜逃走,甚至不会再想报复。因为雇主已经死了,还有何卖命的必要。也许真正的幕后元凶,正等着郭蓬被杀,郭蓬一死,更能毁尸灭迹遁去无形
说服宋杰等人不杀郭蓬,对如何找出马贼,众人依然束手无策。
霍行躲在鼎炀城应该只是为了联络方便,其大队人马定然不在城内,否则悉数藏身在一个地方,郭蓬如果反水,极可能将霍行一网打尽。
当天夜里,鼎炀城城西一家不起眼的客栈,霍行得知老巢被端之后恶怒难消,欲借酒消愁。刚刚两碗黄酒下肚,客房传来咚咚敲门之声。霍行大不悦的喝了一声:
“真当老子的话是耳旁风吗,滚!”
话音落下,突然向内推开,一灰衣壮汉男子神色平静站在门外道:
“霍兄何必如此。”
“是你!”霍行脸色陡然一变:“快说,掌柜有何吩咐。”
壮汉随手关上木门,径自坐在霍行对面,兀自找了只干净的陶碗,倒了半碗陈酒也渴了一口。
“掌柜让我前来告诉霍兄,郭蓬人头就要搬家,令你明日南下与商队汇合,前往广信交货。”
“我亲去广信?这不是自寻死路吗!”霍行担心说。
“非也。只要霍兄闭门不出,让牛贵、吴山二人继续乔装商队来往于各地,论谁也想不到霍兄竟会藏身于广信城中。”
“如此好是好,可哪有啸聚山林来的痛快。可恨那姓魏的妖医,不知用何妖法寻到山洞,将我苦心经营多年的山穴一扫而空,着实令人可恨。”
自从广信城传出百里燕卖冰之后,市井流言便有人起了“妖医”这个不雅绰号,到了霍行嘴里,成了典型的贬义词。但凡无法理解的现象,一概以为是某种神秘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