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第二天一大早,曼曼还在睡着,陈云正就到了。司玲和司珑小心的给他行了礼就退了出去,曼曼也就醒了。
她能感觉到床边有人。
果然,陈云正坐在床侧,正伸手要抚她的长发,眼睛里满是柔情蜜意,认真点看,还能看到歉疚和懊悔。
曼曼展颜一笑:你来了我以为你会来的晚些,倒是我起迟了。就好像以前每个最寻常的清晨她会对陈云正说的话。
陈云正眼眉一跳,嗤笑道:你以为他能拦得住我哼。
曼曼只是好笑的笑笑,坐起身拢着长发,道:你是谁,你是陈六爷,谁能拦得住你啊。
陈云正脸上得意的神色一闪,随即道:我若来晚了,只怕你早就逃了吧。
曼曼也不辩驳,只温声道:早就该走的,这不病了耽搁了嘛。
陈云正一把就攥住了曼曼的手:曼曼对不起。
曼曼依然温柔的问:嗯
能不能留下来,别走
陈云正知道自己是贪心的,这会儿尤其明显,他很想就这么握着曼曼的手永远都不松开。只要他爱她,只要她也爱他,不管他们中间有多少人都不是问题,不是吗
曼曼只睁着清澈的眸子,无辜的望着他。
她早说过,如果他遇到了他喜欢的女人,那么就放开她。她早说过,她要唯一,她早说过,她不做小三儿。
陈云正的手无力的松垂下来,低哑着道:我,没办法,置他们于不顾,毕竟毕竟在一起吃穿住行,谈天说地,寒窗苦读,游历山河是人都有感情,他是个男人,不可能只拘泥于家里的妻子。
曼曼十分理解的点点头,道:你做的很对。
确实,他做的没错,这些举子中,不说十之八九吧,但起码有一半是未来的进士,是国家的栋梁,他要救他们是一点错都没有,真的,她举双手赞成。
可是
曼曼还是坚持的道:我该走了。
陈云正豁然站起身,背对着曼曼道:我送你。
男人家,婆婆妈妈,拖泥带水的有什么用他现在还哪有资格留住曼曼他现在不敢问曼曼,曾经她说不计较名分,愿意跟他在一起的话现在还做不做数。
他曾经说过要给曼曼幸福,护着她不叫她受欺负,可到底欺负她的人还是他自己。
曼曼放下床帐,不紧不慢的穿着衣服,轻声细语的道:随你。
陈云正捏紧了拳头,很想捶什么一顿出出心里的恶气。可他不知道该捶谁。曼曼是个心狠的,她就是有本事做得出来这么绝情绝意的事。她的话里没有一点起伏,根本不像和他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她对他没怨没恨也就意味着,她对他根本没爱没有不舍没有留恋。
陈云正也是有傲气的,被曼曼如此轻贱嫌恶,他真想一走了之。还赖在这做什么啊不都说大丈夫何患无妻么他赌气的想,就是因为你苏曼曼对我不够忠心,所以老天才会一次又一次的用分离来考验你我。
你不稀罕我,自然有人稀罕我,连丞相的女儿都要处心积虑的上赶着嫁给我。
可这些话说再多遍,也没法弥补陈云正心里汩汩冒血的伤口。他恨,恨老天,恨皇帝,恨家人,恨文家,最恨的是曼曼。
如果她肯留下来,他一定会发誓不会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幸好他没说,否则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自己扇自己嘴巴。没有什么比自毁其言更让人羞愤和痛恨的了。很久以后,陈云正终于明白,心里想的是一回事,承诺和誓言是一回事,现实绝对是另一回事。
这个世界,即使在自己的家里,即使在夫妻之间,他也不是唯一的绝对的主角,不是他妄想就可以拿捏得住所有的人心的。
永远有那么多龌龊肮脏的东西在阴暗的另一面,不断的散发着恶毒的霉气,可是在阳光下,还是那样的光华闪耀,迷住了人们的眼睛。
曼曼径自上了马车,淡漠的朝着陈云正点了下头。生一场大病,她把心事都放下了。她本来不属于这个时空,她本来不叫苏曼曼,不过是半路出家,接受了这具身体,接受了这个叫苏曼曼女孩子的一切。
和陈云正一场爱恨情仇,至此已经划上了句号。不管她多难受多痛苦多悲观多绝望,事实已经无可更改。
闭上眼,再睁开,离他远远的,回到陈洲府,只当重新再活一次。她放下车帘,淡漠的忽略掉了陈云正脸上极其痛苦难忍的神色。自己的选择,自己承受代价,他愿意送愿意受折磨,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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