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奉什么?”沈兰霜对谳教不甚了解,故而询问。
“谳教信奉火,天火与地火,”枢墨白恍然,“聂苍流在位时,信奉天火;后来兰氏再以谳教现世,信奉的就是地火。”
“天火……地火……?”沈兰霜更不明所以。
“天火乃雷击,而地火,则是岩浆。”宋飞鹞盯着地面,左右踱了两步,“巫山兰氏与聂苍流不同,认为人是自地底火中而生,来到地面后,被人的躯壳限制,因而失去了火的原形,所以他们每到一处,就千方百计往地下打洞,意图让魂魄重回到地火之中。我虽不知吴全的部下冯乙信奉哪一种,但他既与那侏儒有所勾结,那侏儒又以兰氏先祖的名义招摇撞骗,那么必定是信奉地火了……”
他们三人,低头看下方地面,几滴烛泪滴落,砸在地上,砸出几朵圆花,鲜红犹如血滴。
“所谓飞升,对他们而言,就是回归大地,也就是说……”
宋飞鹞走到一处,一脚踏下她并未找到机关,而是凭着蛮力砸开机关,随着砖石四溅,地面赫然显出一个黑乎乎的大洞。
迎面扑来一股寒风,带来浓浓恶臭。
“找到了。”
……
从那地宫下的地洞里,合计清出二十八具尸体。不多不少,正与失踪名单上的数字吻合。那些尸体有的还算完好,有的扭曲变化不似人形,听说前去抬尸的人,每一个都吐了。
也是在这之后,沈兰霜才知道除了梁采梦之外,于镜娘也是枢墨白安插在如月堂中的一名眼线。而在梁采梦进入如月堂之前,枢墨白之所以能获取有关如月堂的所有消息,皆为于镜娘暗中传递。
而她,也是确确实实憎恨男人,她被浸猪笼差点死去的事,并不是编的。
“……我好不容易挣脱束缚,当夜回到村里,就杀了那个负心汉,”躺在上养伤的于镜娘说到此处,露出一丝恶劣的笑容,“村里人以为闹鬼了,我却怕他们知道我还活着,只好躲在村外的山上……”
然后,她说出了这故事的后半段。
“我躲在山上,又冷又饿,那年冬天,多亏村里一名姊妹接济我,我才没有死。她是个好人,跟我不一样……”
她停了一阵。
“三个月前,她说要到杭州游玩,还说是邻村的另外几名女子邀请她同去的,还说杭州有个专门收容女子的堂子,她想替我先去看看……然后她一去就再没回来。”
“我下山,偷了同村人的银子,好不容易来到杭州,找上枢墨白。如月堂是我要进去的,那里的人真单纯,好像只要喊喊仇恨男人就能做姐妹,正好,我最恨男人,喊得最响,她们就对我深信不疑了。可惜我进来后,没找到她,连她说的邻村之人都没看到。我就想,她们一定进那檀宫了。”
“你那位同村的姊妹,恐怕已经……”沈兰霜听到此处,犹犹豫豫,尽量说得婉转些,“枢盟主说,你若体转好,请你去义庄一见……”
“认尸嘛,我知道了,”于镜娘仰面正躺,紧盯上方一根横梁,表木然,“反正,两个多月前我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现在不过是坐实了……真是好人没好报。”
最后,她叹了口气:“你可不可以先出去。”便把被子拉起,蒙过头顶,一副不愿再与人交谈的样子。
“好吧……”
沈兰霜起,就在离开屋子即将关门的刹那,听到从那被子里传来一声微弱而压抑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