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提起此事,沈兰霜以为宋飞鹞是在嘲笑自己意志不够坚定,不愠怒道:“宋姐姐!你这什么意思!我早就说了,我不喜欢他了!”
“对,你现在是不喜欢他了,那么最开始呢?最开始,你答应嫁给他,又是为了什么?”
好像女人之间寻常的谈天,宋飞鹞并不是在嘲笑她。沈兰霜不悦地想了想:“他确实救过我,而且……”她认真道:“仔细想想,他确实长的好看。”
她回忆起来,便又有了几分惆怅:“他长了一双桃花眼,一笑弯弯的,我就醉了……”
然而下一刻,宋飞鹞便揭穿了她的自欺欺人:“顾大师也长得好看,吴全你也说长得好看。我记得顾大师也长了一双桃花眼,吴全呢,是不是也一样?”
“呃……”她又被她说愣了。
“所以搞了半天,你喜欢的不是林长风,”宋飞鹞笑道,“你喜欢的,只是桃花眼。这叫好色。”
“……”
她无言以对。每每看到好看的男人,她确实是会多看两眼。但是
“我就好色了,谁说这世上只有男的能好色!”沈兰霜嘀咕道,“我好色,但我不想嫁人,我就看看美丽的男人,不行吗?”
于是宋飞鹞点头:“可以啊。想想看,自古有云,兄弟如衣服,女人如衣服。可是换言之,许多女人的眼里,男人也就是件衣服。因此这句老话是错误的,人相通,无关男女。”
沈兰霜立刻想到那酉常,真正做到了视男人为衣服,不背后一阵恶寒:“我可不是滥的人!”
“恩?”宋飞鹞晓以眼色,“错了,女人将男人视做衣服,就是滥么?”
“恩……”
宋飞鹞便重新掏出那本《妖妃密谈》,然而并不翻阅,只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不是说那些男人目中无人,一心只有要做的大事。其实,女人为何不能与他们一样?你说皇上江山与黎民,那么,后宫里的女人为什么不能比皇上更?难道进了宫的女人就只能做个女人该有的角色么?要么只为权利不择手段,继而成为另一个冷心冷只自己的人;要么将一辈子幸福维系在一个男人上,人变得越来越狭隘,直至只能在冷宫当一名痛斥男人的怨妇?”
沈兰霜觉得若是自己,既不愿意在宫中迷失,做一个冷心冷的人;也不愿意当个怨妇。遂脱口而出:“为何不筹谋多时,将那皇上推翻了,自己取而代之呢?”
说得豪气干云,但未及深思。这是一种大胆,唯有在这皇权式微的南祁,才能畅所言。
但宋飞鹞长长应一声:“嗯。若你有肩负天下的担当,自然可以;但仅仅为推翻而推翻,那就不过是筹谋多时的意气用事。百姓要什么,一国要什么,你要什么在推翻皇权之前,你要想清楚这些,否则得了江山,很快也会失去的。”
沈兰霜便又仔细思索,她无意识地抱起了胳膊,好像在衡量肩膀能担的分量。但随后,她承认,天下二字,太沉。
她还是放弃了。
“太复杂了,这不好那不好,岂不是没路可选了?”
宋飞鹞的目光好似有所变化,变得深邃。桌上的烛火晃了晃,微弱而无力。
“其实,还有一条路,被许多男人视之为名留青史的荣誉,那就是若有机会,你……是否愿意做一国的辅臣?”
她好似借一个机会意有所指,但她们的谈话就此中止了,因为外面又开始敲锣打鼓。
“不好了不好了,城里粮仓里的老鼠造反了,大家快出来杀老鼠啊!”
老鼠?!
在打更的高呼声中,两人相视一眼,不由分说,上衣服便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