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观其神色内心亦有不忍,毕竟此女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此言语岂不是恩将仇报,于是轻抚女子肩头温言道:“我是问你救起我时是什么时候。”
女子用脸蛋蹭了蹭他的手背,感受着自己男人的温暖,这才复然道:“已是三载之前的事,那日奴家引羊群至溪水之畔,却见一条煞是好看的小白狐死叼着奴家的裙角,这才发现躺于河中的夫君贵身和一根烧火棍子。”
“三年前?白狐何在?这里可还是东吴宗之地?”
“东吴宗?奴家不知夫君在说什么,这里是淝水渡,是广陵城的地界,奴家原本的夫君便是被广陵城抓去兵役,被那些恶人杀了,死讯还是广陵市集的人传告奴家才知噩耗,至于那条小狐狸起初还终日守在门前,去年冬天却不见了踪迹,再也不曾来过。”女子欷歔了一阵,面露悲伤神色。
“你嫁过人?”
“夫君可是嫌弃奴家不洁?”
一问一答间,女子神色再次黯然下去,许久才道:“奴家所嫁之人先前牵着一头母羊和三只羊羔,便以此与我爹换了奴家过门,家中生活极苦,他更拿奴家犹如牲畜般对待,虽只共活一年,奴家便已生不如死。”
说着,女子竟哭得梨花带雨扑入陆谦怀中泣道:“他死后,我一人生活便更是凄苦,奴家每日向老天爷祈祷,求他老人家开天眼赐给奴家一份人间安乐,不料老天爷显灵,竟派了白狐把夫君送至我身边,自那后每日焚香盼夫君早些好转,今后只要夫君不弃,不再将我如猪狗般对待,奴家就算以奴婢之身相侍亦在所不惜。”
女子的余温透入心房,令得陆谦也有几分动容,三年,自己一躺竟是三年!
女子一番话令他想起此刻已香消玉损的婢女芸月,更令他忆起禹灵空间内苦守了自己千年的紫云烟,一时竟也泪水蒙了眸子。
“夫君不必为我难过,奴家从未见过夫君这般英俊健壮的男人,此时开心得紧,今后也再不会委屈。”女子破涕为笑,也不顾衣衫单薄,竟双手环抱着陆谦紧贴在一起,不愿离开片刻分离。
陆谦柔和的抚了抚女子的鬓角,轻言道:“你叫什么?”
女子在他怀里“呀”的一声,玉手拍了拍陆谦胸膛,娇嗔道:“拉手都拉过了,夫君却还未曾给奴家赐名。”
“陆芸娘,可好?”
“陆芸娘,这名字奴家喜欢,原来夫君姓陆”
“我名陆子晋,西川人氏,本是卖草药为生,此次不甚采药跌落水中,幸得姑娘相救”
“还叫人家姑娘?”
“哦,幸得娘子相救,只是不知,此处离吴郡城尚有多远?”
陆谦不知此间底细,言语中更将名字换做幼时乃父所取表字,更是随口编了个全新的身份以掩过往。
其实这样的身份也并非陆谦随手捏来,日后身份当真被查,他亦可以依托妙丹轩的倪家将身世求证,也可平了不少麻烦。
陆芸娘却茫然摇了摇头,瞬间脸色转白,紧咬薄唇翘首颤声道:“夫君可是要撇下芸娘去那吴郡城?”
她这一抬头,陆谦却在其眉目间看到依稀芸月的影子,心痛之时轻柔的把女子再次搂入怀中,轻声道:“静待芸月归,陆某再不会让你被人欺负,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把你带在身边。”
陆芸娘被他搂得浑身发软,娇躯微颤道:“夫君此言当真?”
陆谦苦笑望着那双像极芸月的眸子:“当真,陆某鲜有虚言。”
他此刻却忘了,便在几息之前,他还曾编造了身份蒙了这姑娘。
话音未落,两条修长白皙如嫩藕手臂便已环住陆谦脖颈,而他的双手亦自然而然的垂在那细若柳叶相仿的曲线之处,天为暖被地为床,也亏了此间乃野溪外涧少有人烟,一时间盎然绵绵,彼此呼吸之声此起彼伏。
曾被当为牲畜般凌虐的女子有生以来尚是首次品尝到如此柔意,而男人自忖三年间修为惨淡、此刻亦有泄怀之想,他又何尝不是在补偿着此前所欠芸月的丝丝柔情。
只是陆谦还算清醒,他比任何人都知晓修者真元之重要,亦每每在紧要关头敛住心神,不作有损修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