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刘继朗尴尬地笑着。
“你们还有心情开玩笑!”训导主任恼羞成怒地咆哮着。“说!刚才勒索的钱藏在哪里!”
“我们真的没有勒索啊!”两个男生异口同声摇头否认,表情装作委屈又无辜的模样。
“主任,这两个人大概没有老实把身上的东西拿出来吧?”夏玉婵冰冷的眼神盯着两个男生,想要从两人游移闪烁的眼神里面找到说谎的破绽。
训导主任和夏玉婵交换眼神,两人同时走近张顺堂和刘继朗,将他们带到办公桌旁的屏风内,两个男生还没会意过来,训导主任就将他们面向墙壁用力一推。两个男生差点撞到墙壁,下意识用手撑住墙面,背后立刻传来火辣的痛击。
“给我站好!”训导主任喝斥着。“给你们脸,你们却不要脸,那就不要怪我们搜你们了。我再说一次,现在给我搜到,保证你们除了退学,我还会通知警察过来把你们带走,不要后悔啊!”
两个男生仍然沉默否认。
训导主任和夏玉婵一人对一人贴近搜身,除了口袋也摸遍衣裤摺皱,仍然一无所获。夏玉婵不死心捞进张顺堂裤子口袋深处,突然碰到硬物,以为是线索就用力触碰,没想到硬物有所感应而且传来温度。
“啊!”张顺堂眯着眼呻吟一声,夏玉婵脸红抽出手。
“放肆!”夏玉婵掩饰不住脸上的羞红,又羞又气地突然挥手打了张顺堂一巴掌。
张顺堂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到清脆一声响和脸上突然的痛觉,嘻皮笑脸都还没收敛就晕眩了一两秒。回过神来,脸上火辣辣的痛觉才像烙印一样烧着蔓延扩张。
“好家伙啊,竟然还敢调戏老师!”训导主任冷笑着,手上的教鞭却毫不留情地往两人身上落下抽打。两个男生忍不住哀嚎出声,训导主任打到兴头过了才稍作歇息。
全身发抖还没喘过气来的张顺堂裤子突然被扯下,然后内裤再被扯下,虽然是夏天下体仍然感觉到一阵阴凉。接着刘继朗也被扯下外裤和内裤,两人穿着皱巴巴汗湿的制服衬衫,袒露着光溜溜的屁股,裤子都被褪到脚边。
虽然平常胆大妄为,但是现在被这样对待,仍然让他们羞耻到发抖,只是
他们仅有的微薄羞耻心在训导主任和夏玉婵的眼里看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文
即使是这样,两人身上仍然找不到钱的踪影。换训导主任发愣了,他很确定这两个素行不良的小流氓绝对不可能被诬赖,而且两人狡猾的眼神一定有问题,只是剥光他们仍然毫无斩获,训导主任没有怀疑自己的判断,取而代之的是功败垂成的恼羞成怒。
训导主任发泄似地抡起教鞭往两人的屁股狂抽猛打,两个男生早就痛到快要哭出来,凭着一股不能在同伴面前示弱的逞强意气,硬是咬着牙低头接受这番狂风暴雨的鞭打。
终于结束,夏玉婵虽然绷着脸但是心里已经开始泛着不忍,不是怀疑自己的信念,只是单纯的同情而已,但是想到那群哭着来告状学生可怜兮兮的表情,夏玉婵硬着心肠说服自己这两个顽劣的学生被处罚也是错有余辜。
“裤子穿起来!”训导主任低声喝着。
两人身体早就已经痛到麻痹,发着抖蹲下慢慢穿起裤子,拖拉了许久才穿好,然后拖着脚步一拐一拐跟在训导主任身后走出屏风。
“勒索的事情我会继续查,你们两个人暑期辅导课给我每天乖乖来报到,查到我随时退你们的学。”训导主任抽出两张表格。“至于你们抽烟要记的过我辅导课时再公布,先把悔过书写一写。”说完努嘴示意两人坐下写悔过书。
张顺堂和刘继朗一坐下屁股就好像电击般又痛又麻,还是咬着牙抓笔写悔过书,边写边抖。方懿蕙看两人满身大汗,被痛打完却又查不出结果,同情心忍不住泛滥,抽出面纸给两人擦汗。
刘继朗拿着面纸胡乱往脸上抹,张顺堂却理都不理振笔疾书。写完后两人又手按印泥落手印在签名旁,才被获准离开。
夏玉婵拿起张顺堂没用过的面纸再递给他,张顺堂冷着脸不搭理。
“脸……”夏玉婵提醒张顺堂。
张顺堂侧身撇过夏玉婵伸过来的手,迳自走出训导处办公室。
“老师,我们是坏学生,做什么你们都会怀疑。可是那余佑达呢?班上那些所谓的好学生欺负他,他有告过状吗?有人帮过他吗?如果我告诉你们是那些人去勒索余佑达,你们会信吗?会这么努力去调查吗?”刘继朗冷冷发泄完心里的怨气后,不等大家的反应也跟着走出办公室。
“……”方懿蕙望着夏玉婵。“你觉得呢?”
“那都只是狡辩而已。”夏玉婵不带表情地说着。“他们会这么恶劣就是因为你对他们太仁慈,以为爱的教育就是原谅他们做的所有坏事,甚至连未来要做的坏事都可以拿这个当成藉口。
可是学校能原谅他们,社会就能无条件一直原谅吗?我们不趁现在用处罚来规范他们的行为,他们以后进社会做了更可怕的坏事情,谁该去负责?难道不是我们这些第一线的教育者该要在还没发生之前就先遏止这样的恶行劣举吗?
爱的教育只能因材施教,面对走偏的学生,我们要抢在社会的法律制裁之前,宁枉勿纵!“
“夏老师,说得好!”训导主任拍手叫好。
“那……像余佑达这样边缘地带的学生呢?”方懿蕙胆怯地问。
“保护自己也是成长的必经之路!”夏玉婵正色说道。“他要懂得保护自己,不然没有人可以帮助他一辈子!”
训导处另一侧窗外连着小花圃,窗下是水沟,因为花圃里种植花草矮树的关系,所以水沟总是三两天很快就会堆积杂草树叶,一疏于打扫污泥立刻会把水沟阻塞。
一个肥胖的身躯蹲坐在窗下的水沟旁。
余佑达离开垃圾场又被准备回家的卫生股长叫去清理别人丢下的责任清扫
区,他才刚蹲跪着用手把树叶从水沟里一点一点捞出来,就旁听了训导处里整个事件的过程起末。
张顺堂和刘继朗虽然是班上的坏学生,和混帮派的流氓有往来也曾耳闻听说,但是至少坏主意从来都没有打进班上同学间。平常在班上也就是翘课或是睡觉打发时间,连喧哗叫嚣都嫌懒。
可是他们很勇敢,都没有哭。
余佑达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哭出来了。为什么自己这么懦弱?
夏玉婵老师讲的话虽然道貌岸然,可是像她这么优秀的人,真的有吃过真正的苦吗?被欺负过,家里穷过,爸爸签赌欠债被黑帮追讨过,妈妈整天只会喝酒发疯和爸爸吵架打架过,从小就被人家嫌胖嫌丑无时不刻被嘲笑作弄过,这些她都体验过吗?
懦弱和接受欺侮,就是余佑达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
余佑达用脏手擦眼泪,然后又往屁股的裤子布料乱抹,突然发现屁股的口袋被塞了什么,一把捞出来,赫然是几张百元钞票,甚至还有一张千元钞票!
余佑达吃惊地看着,想了好一会才明白所以然,把钱重新收好,继续清扫着水沟。
“干咧,很痛啦,真的很痛!”刘继朗揉着屁股鬼叫着。
“我就不痛喔?”张顺堂瞪了刘继朗一眼。
“原来逞英雄的代价这么大,我觉得我还是安分守己当我的坏学生就好了!”刘继朗嘟嚷抱怨着。
“好啦好啦,你最坏好不好?”张顺堂气馁地回应着。难得心情大好自以为是行侠仗义一次,竟然落得差点被退学和毒打一顿的下场。
“看不出大奶婵奶大手劲也大!”刘继朗嘿嘿笑着。
“怎样?”张顺堂没好气哼着。
“你被打到流鼻血都不知道吗?”
“真的吗?”张顺堂大吃一惊,往鼻子抹了抹,果然手上有已经干黏的血迹。
“人家那么好心拿面纸要给你擦,你竟然还拒绝!”刘继朗促狭地笑着。
“哪像你啊,欠干蕙一拿面纸给你,你就像狗一样跟她摇尾巴!”张顺堂不甘愿地回击。“幸好现在是夏天啊,不然春天你一发情,欠干蕙又这么欠干,你一干上去就停不下来,到时候就不要找我帮你拔出来啦!”
“哎喔,被喜欢的人赏巴掌,讲话就这么酸喔?人家今天还有跟你做亲密接触耶!哎喔喔喔喔喔!”刘继朗越说越乐,稍微忘却屁股的疼痛。
“对啦对啦,我跟你讲,今天我是给她面子,下次我不把她的大奶捏爆才怪!搞不好她的大奶是假的,还会哭着跟我拜托说不要不要,那我再来考虑要不要放她一马!”张顺堂恨恨说着。
“对,让我们来测试明伦国中第一美女老师大奶婵的大奶到底是不是真的呢?敬请期待!”刘继朗模仿综艺节目主持人夸张的口吻说着。
“干,你不是说欠干蕙才是第一美女吗?”张顺堂笑骂回去。
“看你今天比较可怜,我让你开心开心嘛!”刘继朗换成娘娘腔声调。
“干,你死我就开心啦!”张顺堂笑著作势要踢刘继朗的屁股。
“慢着,死前你要告诉我一件事实!”刘继朗假装一脸正经,双手抱拳。
“说!”
“刚才大家都找不到的钱,你究竟是藏哪里去了?”
“magic!”张顺堂双手一挥,手指飞舞。“魔术,被我变不见了。”
“靠,真的假的?”刘继朗一脸狐疑。
“真的。”
“那再变出来给我看。”
“不行了,一天只能用一次。”
“干!最好是一天只能用一次啦!”
“你再吵我把你变不见!”
“我今天真的很倒楣啊!烟被没收人又挨打,现在连买烟的钱都没了!”
“谁叫你钱藏这么笨的地方!我还没跟你计较那一百块钱咧!”
“哎喔,没钱下午要去哪里混啦……”
“谁知道……”
两个男生嘻嘻闹闹离开校园,炙热的阳光把柏油路都烤到散着热气影像摇晃,眼睛看得到的景象都被刷上一层白色亮漆,汗水把衣服湿透,这才只是南港都夏天的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