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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曼没指望着陈云正一夕之间就投胎换骨。七八岁的孩子,正是招猫逗狗,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时候,从早到晚,精力无穷,不是搞破坏,就是行动举止完全无忌,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可他要真老实了蔫了,那一定是病了。
偏生这时候的孩子脑子里又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小想法,看谁都不服不愤,听什么都是不以为然,还要嫌人唠叨。被唠叨的多了,心里生烦,便会阳奉阴违,再不就是耍些小心机小手段,总之是既能让人气的七窍生烟,又能让人暴跳如雷,还能让人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可是陈云正偏偏就改了。
曼曼几乎惊掉了下巴。
好吧,准确点说,他在她面前是改了,而且改的还很彻底。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也不再任性乱发脾气,他做错了她看过去,还没说话,他已经正襟危坐,自动纠正过来了。
就是私塾里的功课,也是越做越好,字迹工整,态度认真,也不需要别人督促,弄不明白听不懂的,大半夜了还在那苦读,看的到是让人心疼。
尽管他一出了秋蕴居还是跟个泼猴似的,没少打架生事,但做到现在这步,曼曼已经觉得他很难得了。
曼曼也在反省自己。她确实是有点拎不清,瞧着他年纪小生的俊又很可爱,不自禁的就把他当成了子侄辈,又因为没有根深蒂固的尊卑思想,所以尽管明面上叫他六爷、六少爷,可其实只是拿他当个任性的孩子对待,不免就唠叨提醒建议的过多。
可其实,她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呢她又不是他娘,也不是他正经八板的妻子,实在犯不上做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因为那场争执,尽管陈云正委婉的低声下气表示认错了,可苏曼曼还是有些心灰意冷。
她倒不只是为了陈云正而心灰意冷。她愿意对他好,愿意替他打理生活起居,那是她自己的事,就算陈云正不是个不知感恩的孩子,也没义务就非得回报她、感激她。更何况他是实打实的这个时代的人,骨子里就是个主子,对奴才更是不假于色,还能知道看她眼色下菜实属难得。
所以她不苛求。她心灰意冷的是自己终有一天会被驯化、奴化,说不定没几年就真的成了个心里、表里都温驯的奴才。
陈云正开始长进,曼曼又刻意收敛,两人相处的前所未有的融洽。
曼曼只感慨:啊,原来我不说他也能做的很好,大生欣慰之感。陈云正则觉得前所未有的和谐和美妙。
只是他很辛苦。他十分迫切的想要长大,做个有担当、有责任、有勇气、有能力的男人,就像,大哥那样。
所以陈云正有事没事就愿意往清雪院跑,跟陈云端在一起时便会私下揣摩他的行为举止、神态语言,竭力的把自己也想成一个大人,该怎么和曼曼相处。
但他并不死板的照搬。在清雪院厮混的时间长了,难免会遇到春纤几个通房丫头,也难免会遇到陈云端和她们说话时的情态,陈云正很是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