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吟眨眨眼,听着他的下文,鹿黎将画卷展开,轻声道,“这位便是那羌戚的公主,我偶然路过羌戚时被她请去作画,我进了他们的大营却是瞧见一位旧相识。”
江吟眼皮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鹿黎的话让他愣住了。
“你大哥就被软禁在那大营中,我壮着胆子问为何关押他,那公主却笑了,说他是自己的驸马,因为不服管教,所以要关着他。”
“这简直,简直是!”
江吟攥紧拳头,显然是动了怒,鹿黎见了忙劝他几句,“你千万别恼,无论如何也别冲动,那羌戚大营可不是说进就进。”
“这些戚蛮子简直是无法无天,怎么可以这样,简直是……”江吟一时语塞,鹿黎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起码你大哥现在安好,没有被羌戚人折磨致死。”
“不行,我一定要将大哥从那地方带出来。”江吟说着就要往外走,鹿黎扯扯嘴角,忙拉住了他,“你要怎么带他出来?朝廷出兵同他们打了十年的仗,现在才刚安分几年。”
“可我大哥……”江吟皱眉看着他,又急又气,但没什么办法,索性一甩袖子,气呼呼的坐了下来,“我总不能眼睁睁看大哥在那里吃苦。”
“你一无官职二无兵权,你又拿什么去救他呢?”鹿黎将案上的毛笔放好,对江吟道,“过来帮我磨墨。”
江吟起身看着他,还是依言照做,鹿黎将新的画纸摊开,毛笔尖含在嘴中,未干的墨倒把他的嘴唇染红。
“怎么不见你身边人,他去哪了?”
鹿黎的话让江吟的手一顿,但很快江吟又恢复常态,低声道,“长欢城外,他坠入宣河……死了。”
“死了?”鹿黎有些诧异,倒是有些惋惜,“多标志的人,我还想给他画幅小像,真真是惋惜。”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已。”
江吟这咬牙切齿的声音太过悲切,鹿黎抬眼看他,却是发现对方脸上满是愁容,有些疑惑的问,“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骂人做什么?”
“没什么,我昏了头。”江吟闷声不再说话,鹿黎耸耸肩,继续道,“你不会同他吵架了吧,但斯人已去,有什么错是不能原谅的呢?”
“是啊,人都死了……”江吟喃喃出声,倒是有些出神,鹿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出声道,“魂兮归来——”
“我没事。”江吟皱眉看他,鹿黎却上前,盯着他的眸子,江吟问他做什么,他摇摇头道,“你怕不是得了痴病。”
“什么痴不痴,我没病。”江吟没好气的坐了下来,鹿黎填饱了笔,才不紧不慢道,“有病的人都说自己没病,江吟啊,你病的可不轻。”
“几年未见,你今日见了我倒是一口一个有病,你再这样我可就恼了!”
“别生气啊,我只是担心你。”
“关心别人去吧。”江吟哼了哼,鹿黎啧啧两声,又道,“别人我还关心不着,你也别恼,你这病放着不治,只怕会害了自己。”
江吟扯扯嘴角,反问鹿黎,“你什么时候成了郎中?”
“我游历人间,看得真切。”弯腰落笔,鹿黎道,“你扪心自问,自己放下他没有?”
“我与他没什么可谈,再相见,定是要刀剑相向。”
“如此,倒是一出孽缘。”鹿黎忽然抬起头,叫江吟把手给他,江吟疑惑看着他,却见他在自己无名指处用毛笔画了一道。
红色的颜料倒像是红线一般,江吟看了半天,才听鹿黎道,“月下老人一时糊涂,牵线时绑在了无名指。”
“什么鬼东西。”江吟起身擦掉了手上的痕迹,“我回去了。”
“情深不寿,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