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在某些事情上,女人往往很敏感,只需要三言两语,她便能抓住重点,而且容不得你回避。
钟聆见此,便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大半,她决定见好就。有些事,遮遮掩掩欲盖弥彰,比直白地全部揭露效果更好,也更能达到目的。
她喝光杯中的茶水,然后放到桌边,两手交叉地抬头望着她。“这套房是我一个亲戚准备给她儿子结婚用的,不过他出国了,所以就空置了下来。刚好老大说需要借你家的房子用来查案,为了补偿你,就把这套房租下来给你住了。我知道你以前从没在外面租过房子,又是单身一个人,如果房子遇到什么问题,你可以打电话找我,毕竟我也算这套房的半个房东,有什么事情都好说话,你说是吧?”她说完这么长一串话,还朝她热情地笑了笑,仿佛真是在为她热心着想一样。
莫可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她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见程否时的情景,不是高中那个时候,而是多年重逢的现在。她以为那只是一个巧合,或者是缘分让他们重逢,对这样的重逢,她是欣喜的,甚至是感激的,一个多年前被她视作不可能接近也不可能了解的人,突然就这么奇妙地出现在她平凡乃至乏味的生命里,她觉得是命运对她的某种补偿,但是现在,事实在告诉她,其实没有缘分这种事,都是她想太多了吗?
“谢谢你的茶,我也该走了。”钟聆故意抬手看了下腕上的手表,然后优雅地站了起来。“做我们这一行的,其实下班时间工作地点常常很不固定的,说不准查着某个案子查着查着就忘了时间了。”
“你……”莫可觉得自己还有许多话都梗在心头,想问,却不知道怎么问出口。她有点局促地捋了捋自己还算整齐的头发,强笑道:“不再坐坐吗?”
钟聆眯眼打量了她一下,她看得出此刻她的心情不怎么好,这个认知不知怎么的极大地取悦了她。很微妙的感觉,在感情的世界里,有时候你的快乐就是我的痛苦,反过来看你不爽又会让我解脱。想起昨天在咖啡店那种刺痛的感觉,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种胜利感,即使她很清楚这只是虚假的,暂时的。
她抬脚往大门的方向走,一点也没有停留的意思。“不了,我真的该走了,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对了,”她刻意顿了一下,转身一脸诚挚地对她道:“你们那个小区最近可能会有点不太平,你最好多留意一下,凡事小心。”
莫可发觉自己很不喜欢这种“所有人都清楚就她一个人不知道”的感觉,于是拉住了她的手臂,直接问道:“我们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她那张一贯温文无害的小脸头一次写满了严肃和不满。
钟聆回过头,用一种既惊讶又犹豫的表情看着她。“你……你真的一点不知道?拆迁的地方总是会有些猫腻的,这次刚好又涉及到你们那里的集资楼,好了,我只能说到这里,再多的我其实也不大清楚,因为这次的案子主要是我们老大在查。再见,莫小姐!”她还朝她露齿一笑,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拆迁、集资楼、查案……莫可所能得到的就是这些信息,而这些信息,给她的感觉就是程否的出现并不是偶然。
和她的相遇不是偶然。
和她的相处不是偶然。
和她的深入交往……也不是偶然。
好像,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她忽然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原来,她真的从来就不曾了解过程否。他做过什么,他现在做什么,他在想什么……她过去没看清楚,现在依然,时光的空白并没有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她自以为他们的距离在一天天拉近,但是突然蹦出个叫钟聆的女人,告诉了她她这种想法有多么经不起现实的质问。
她不怪他,她觉得是她自己对他了解的不够。老天,她怎么会以为他们俩在一起时感觉很好就够了?这就是互相了解了?
她怔怔地站在客厅里好半晌,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有些急切又有些忐忑地拨了他的号码。她想听到他的声音,她此刻有很多话想问他,她不想憋在肚子里。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等了片刻,话筒里传来的是这样冰冷的人工语音。她不死心地拨了一遍又一遍,可那一下午,她一直没拨通他的手机,就像她被屏蔽在他的世界之外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