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奸臣的小情诗》/ 残星
北镇抚司阴暗的回廊中, 只有一灯如豆。
昏暗的灯光下,只有一张桌、一壶酒, 两个人。
陆炳蹙眉望着面前的锦衣卫:“沈链, 你到底要做什么?”
年轻的下属沉默不答,陆炳叹了口气, 道:“没事,最好还是不要惹严嵩、严世蕃他们。”
沈链仰头猛地饮下一杯酒,通红的眼睛望着陆炳:“可是陆指挥使,今天在朝上你都看见了, 面对鞍靼的进犯, 严党如此误国, 以致百姓家破人亡,京郊一片狼藉,这于我大明是何等的耻辱!”
陆炳抿唇, 用手揉着眉心。
沈链继续说着:
“我知道, 您把我安排在您身边也是为了保护我。但只要我还是锦衣卫中的一员, 还是大明的臣子,我就不能对严党的恶行坐视不理!”
“你还是执意要进谏?”
沈链凝重地点了点头:“陆指挥使, 您早知道会有今天,已提前将我的家人送到了安全之处,以后,我的家人就拜托您了。”
说罢, 冲他一抱拳, 拿过桌案上的奏疏, 走了出去。
陆炳霍然站起身:“你等等……”
“陆指挥使,我意已决,你不必劝我。”
沈链站在门口,背对着陆炳,字一字句。
陆炳望着他的背影,颤抖地咽下一口酒,半晌,缓缓闭上了双眼。
***
“大学士嵩,贪婪之性疾入膏肓,愚鄙之心顽如铁石,忠谋则多方沮之,谀谄则曲意引之。要贿鬻官,沽恩结客,朝廷赏一人,曰:“由我赏之”;罚一人,曰:“由我罚之”。人皆伺严氏之爱恶,而不知朝廷之恩威。姑举其罪之大者言之:第一,纳将帅之贿,以启边衅;第二,接受诸王的馈送,每事阴为之地;第三,揽吏部之权,虽州县小吏也都以贿取官,致使吏治大坏;第四,索取抚、按的岁例,致有司递相承奉,使民财日削;第五控制言官,使其不敢直言;第六,妒贤嫉能,一忤其意,必致之死;第七,纵子受财,敛怨天下;第八,运财还家,月无虚日;第九,久居政府,擅宠害政;第十,不能协谋天子讨敌,增加君主之忧。”
……
“臣请诛杀严嵩,以谢天下!”
……
一字一句坚毅的声音回荡在嘉靖的脑海里,他还记得那个锦衣卫上疏时一腔热血的模样,他激动得双眼泛红,语气颤抖。
嘉靖临窗而坐,背对着李芳,在后面忙着拾舍的李芳也看不清主子的神色。
半晌,才听到嘉靖唤他:
“李芳。”
“奴才在。”
“这个沈链要往刀口上撞,你说,该如何处置他?”
李芳躬身,不紧不慢:“一切全凭主子决断。”
嘉靖哼笑一声:“他是个好人呐,可惜太直肠子,能在陆炳手下混那么久,也是个奇迹。”
李芳听出嘉靖话中的意思了:“主子的意思,是要处罚他?”
嘉靖目光中闪过一丝戏谑:“听严嵩的吧。他是当事人,把他叫来,看他怎么说。”
“是,奴才这就去办。”
“慢着。”嘉靖喊住李芳,“另外,加封徐阶太子太保,奖他享内阁成员待遇。”
“是。”
李芳走出万寿宫,来到司礼监,听见里面有话语声传来。
是陈洪的声音:
“陆炳是在用沈链试探朝廷水之深浅,沈链不幸啊,做了陆炳的第一个棋子。”
“他们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孟涵附和。
李芳沉下脸,骤然推开门,陈洪和孟涵见老祖宗脸色不好,都闭了嘴。
李芳一字一句:
“陆指挥使是朝廷重臣,更是皇上自小交好之兄弟,再有诽谤大臣者,罪同沈链!”
陈洪和孟涵对望一眼,都低下头去:“是。”
李芳抿抿唇,转身离去。
得了老祖宗的训斥,孟涵不敢再说,陈洪看着李芳的眼光却愤恨无比。
***
很快,严府便接到了消息,沈链上疏弹劾严嵩严世蕃,嘉靖让严嵩自己拿主意该如何处置沈链。严嵩和严世蕃很快给了回话,以沈揀低诬大臣之罪,予以廷杖,之后贬至保安。
萧诗晴听说了这个消息,心里一惊,急忙赶到严世蕃的书房。
她先前便知道了,沈链这几日没有回家,而是一直在北镇抚司衙门工作,沈链若是被论罪流放,《百官行述》怎么办?她该交给谁?
“严世蕃,你不能流放沈链!”
萧诗晴一进门便喘息着说道。
桌案前的男子慢慢抬起头,一见萧诗晴为得是沈链的事,不快地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