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灯开着, 写字桌上的台灯也亮着, 物理书摊在桌面上, 凹陷处夹着一只蓝色水性笔,一根耳机线从书下延伸出来, 佩戴在少女清秀的耳朵上。
喻窈的脑袋里很乱,轻音乐也无法转移她的注意。
她微皱着眉,趴在左臂上, 心不在焉地抠着立在桌上的牛津字典,想着监狱里的囚犯每天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是不是也像她现在这么无聊。
要是喻恩正一辈子都拿她当孩子,她是不是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自己走路, 永远被他搀扶着, 却不能让自己的腿受一点伤。
她真想看看没有喻恩正替她负重前行的世界到底是有多黑暗, 想知道他究竟为她扛了多少灾挡了多少难,才让已经受到庇护的她压抑到窒息。
耳机里正放着歌, 忽然进了通电话,播放的旋律卡了一下, 突然变成了铃声,她抖了一下, 忽然仰起身,而后拨开书页, 查看来电显示。
孙驭霄?
这么多年她独来独往行踪不定, 出现以后也没人问她去哪了。
记忆中, 这么快有人发现她失踪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她的呼吸凝滞了片刻, 指尖划过屏幕,静静等着他开口。
孙驭霄发现她接通了,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喻窈?”
她垂头道:“是我。”
孙驭霄确认是她本人接的电话以后询问道:“你下午没来吧?姚老师知道好多人没交广播稿,发了好大的火。”
喻窈动了动脚趾,低声告诉他:“我脚受伤了,我爸已经跟她联系过了,请了假。”
孙驭霄脑子转得很快,马上从一堆信息中捕捉到重点:“严重吗?”
喻窈诺诺说:“还好,你上次给我买的药用上了。你找我有事儿吗?”
“你请假请到几号,期中考试参加吗?”
喻窈也不知道喻恩正是怎么跟姚忠薇说的,但期中考试是一定要参加的,到时候她就是瘸着腿也得蹦到学校去。
她想了想说:“等伤好一点吧,也不是太严重,期中考试是肯定要参加的。”
孙驭霄就跟她说:“那你好好准备。今天姚老师来看比赛,我们跟她说家长会我们几个的家长都到不了场,她就说要家访,来看看我们的生活情况。从我们这里离开,估计会敲你家的门。”
喻窈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问:“她怎么知道我住你们家隔壁?”
虽说学校有他们的档案,但姚忠薇也不会闲着没事拿来翻,而且记性好到好端端聊着天想起来吧。
孙驭霄那边静了会儿音,喻窈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果不其然,宗政洋把手机抢了过去,诚心谢罪:“对不住啊喻窈,我就一个不注意提了那么一嘴,没想到小姚把话接住了。我错了,我给你磕一个。”
宗政洋这个大嘴巴。
喻窈霍霍磨了磨牙,但很快就释然了。
她闭上眼又睁开,无所谓道:“嘴瓢就嘴瓢了吧,对我来说也没坏处。”
小学初中的时候班主任也会来家里家访,老师来之前她心里百转千回,内心戏占满了大脑内存,害怕老师了解她的家庭情况,担心老师说她的坏话,紧张兮兮地等待末日审判,然而每回老师登门拜访都没说别的,在喻恩正面前夸她半个小时就走了。
喻恩正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之后一段时间她过得会比往常舒坦一些,但维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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