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窈在背书这方面天赋异禀,不说过目不忘,至少背起东西来比常人强,不光能把看过的东西像图像一样印在脑海里,还能随时读取音频内容。
两首诗她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又听蒋炎菲读了二十几遍,简直比单曲循环还具魔性。
别人说了上句,她马上就能反应出下句,几乎能脱口而出。
因此她巴不得所有找她背的人顺利背完,能提示绝不打回去重背,听到后面不耐烦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把《雨巷》背下来了,她就把两篇的字都签了。
他们三个被乔颜婷选中的负责人,就像三个办事窗口,下课总是有人排队,背书的同学哪里人少就往哪里站。
喻窈处理得简单粗暴,她一个人签的字比那俩兄弟签的加一块儿还多。
于是一天之内,全班过关。
效率还挺惊人。
第二天的语文课是上午最后两节,讲完知识点还剩十分钟才放学,乔颜婷顺口问起班上的背诵情况,得知全员完成任务还挺高兴,决定即兴抽查,一人一句玩接龙。
为了防止学生提前数自己要背哪句,偷偷看书,她点人点得很不规律,结果还真逮到几条漏网之鱼。
前三个人背不出来的时候她脸上还是平静的,第四个人背不出来的时候她神色微变,等到第六个人背不出来的时候,她狠狠拍了下桌子,挑起眉问:“是谁给你们签的字?”
几个哥们儿还挺仗义,谁也没开口把喻窈供出来。
乔颜婷怒气冲冲地走下讲台,翻开他们的书,一个个看签名。
喻窈。
喻窈。
又是喻窈。
还是喻窈。
全都是喻窈。
乔颜婷怒不可遏,转身冲着喻窈大发雷霆:“你这样对同学负责吗?”
说完静默片刻,重新站上讲台,“在喻窈那背的人全部重新到我手里过关,永久取消喻窈的审核资格。”
喻窈也是有点懵:他们都不对自己负责,干嘛要她负责?人想作弊哪里拦得住。
宗政洋已经全然忘了之前发生的不愉快,大大咧咧地揶揄:“是不是该庆幸?今天站起来的大部分都是女生,万一字是你签的,你可就凉凉了。”
孙驭霄的喉结动了动。
下课班上的男生明目张胆地议论。
“小乔的肝火是不是也太旺了点儿?这么严厉她能多拿几万块奖金吗?她好像比咱们大不了几岁吧,都说年轻老师能和学生打成一片,她怎么这么古板?”
“毕业没几年不懂事呗,长得还行,读书读成了书呆子,没劲儿。”
“喻窈可太惨了,人在班上坐,锅从天上来。”
“以前没发现,她这人好像还挺好的?我上回找她借尺子,她还专门问我是做数学还是做物理,我说数学,她二话不说就把在用的三角尺给我了。”
“对对对,讲题还把作业里的同类题型给你圈出来,做完信心爆棚,分分钟觉得自己能考满分。”
“她在我们班算刻苦的吧,你说她高一就这么努力是为什么,不是高三冲一冲就好了吗?前期拼命,遥遥领先,中期能打,保持名次,后期乏力,再杀出几匹黑马,心态容易崩吧。”
“不瞒你说,我觉得她其实是个天才,你是没见过她的脑速,那叫一个惊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静静看着前排的神仙打架就好了,哎,望尘莫及。”
蒋炎菲听了,见喻窈不在座位上,找孙驭霄道谢:“幸好我是在你这里背的,不然就得去老师那里了。”
宗政洋觉得这姑娘也挺有意思,明知道孙驭霄心里有人还不死心,即便知道孙驭霄喜欢的是喻窈,还当面诋毁他的心上人,他嘴比脑子快,哼笑一声:“所以你是想再背一遍吗?”
蒋炎菲觍着脸说:“也行啊。”
孙驭霄听了不冷不热地说:“如果我早知道可以找她背,情诗只念给她一个人听。”
—
喻窈流鼻血了,还是怎么堵都堵不住那种,在洗手间冲了半天,整个水池都是红的。
她夏天最干燥的时候都没流鼻血,吃了郑兰淇买给她的补药以后弄成了这样。
要是喻恩正一视同仁她心里还好受一点,偏偏喻恩正的态度分人。
她想买双鞋垫都是郑兰淇说服他的,现在郑兰淇买那些营销出来的营养品,他一声都不吭,郑兰淇捎带着给她买了这些传说中可以变聪明的补品,他却说不吃就是辜负了她郑阿姨的心意。
每次发生这种事,她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壳敲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竟然牺牲身体来换家庭和睦。
喻窈仰着头,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眼见着一只蜘蛛飞快从一头爬到另一头,调头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设在他们学校行政楼一楼,一般处理的都是体育课上摩擦碰撞,弄出了外伤的患者。
喻窈去的时候里面有人。
柔柔弱弱的娇气包哭唧唧伸出一根指头,校医问:“伤口在哪呢?”
娇气包把手指往上抬了一点:“这儿。”
校医笑了笑:“这伤口还没蚊子大。”
娇气包吸吸鼻子说:“可是是用铅笔戳的,铅有毒的吧,您快点给我处理,万一我死了怎么办,学校要负责的。”
铅笔是铅做的?铅笔不是炭做的吗?
校医无奈地夹着酒棉在她针眼般大小的伤口上涂了涂。
娇气包抹着一脸泪花走了。
校医又看向喻窈:“你是怎么了?”
喻窈捂着鼻子:“我流鼻血。”
校医冲她招招手:“过来我看看。”
喻窈往前走了两步。
校医托着她的下巴认真看了看,半晌说了一句:“你这不是不流了吗?”
喻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