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有转圜的余地呢?”她瞪着他,眼睛里仍是不甘心。
“我给你半个小时,你想清楚要不要跟我离开。”庄邵见她这么执着,无奈叹了一口气,索性走出了病房,在门外等她自己作出决定。
柏蓝整理了一下心里凌乱的情绪,握着手机,给纪鄢打了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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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过了许久才接通,手机里传来嘈杂的觥筹交错声,在一片喧哗中,纪鄢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她问他:“你在哪里?”
他怕吵到她便按了静音,离开酒桌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才打开声音,柔声问她,“刚刚在应酬,你醒了?”
“你跟……容玥退婚了吗?”她声音轻颤,手指捏着手心,握出一掌湿汗。
“嗯。”
纪鄢点了点头,他接手公司大权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跟容家取消婚约。
父亲千阻万挠,逼他撤销那条新闻,去跟容家道歉,他的手里却再也没有能够威胁到他的筹码。
“我这几天有点忙,明天就去南城接你回来。”
纪鄢一边跟她说话,一边走进电梯,去了自己的新办公室。
他站在公司最顶层的落地窗前,向下俯视着脚下这座车水马龙的城市。
这几日的应酬颇多,公司的元老、父亲的旧友、甚至是以前拥护小叔的党派,个个都过来祝贺他正式成为纪氏集团的唯一接班人。
纪鄢捏了一把困倦的眉心,眼前五颜六色的高楼大厦在夜里变换着各种不同的花样图案,霓虹灯闪,千姿百态,他却只看到了她艳若桃花的脸。
“我很想你。”纪鄢轻声笑着,眸光沉醉温柔,“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很想跟你分享。”
“为什么要退婚?”她刻意忽视他语气里的缱绻柔情,指尖陷入手心,掐出一排青青紫紫的月牙血印。
“我不希望你再被人指指点点。”他语气变得认真,不再掩饰对她的感情,“柏蓝,我想跟你好好开始。”
如今他坐在了想要的位置上,不再畏惧自己的无能为力,也不再害怕父亲会反对她的身份。
哪怕她接近他别有目的,哪怕她的喜欢半真半假,他有的是时间和力,再等一等她也无妨。
纪鄢这么一想,便坦然承认了对她的感情。
“能不能不要退婚?”柏蓝咬了咬牙,忍住愈发颤抖的身体,悲切地哀求他道:“你跟她结婚好不好?”
她已经完全陷入了这些年的怨恨里,她的人生,她的爱情,她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只要能够把容玥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所有痛苦都用同样的方式还给她,哪怕玉石俱焚,她也不会回头。
电话那头,是良久的一段沉默。
“纪鄢,你在听吗?”她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局促。
“为什么?”纪鄢的嗓子有些干涩,夜里喝了一些酒,手上的伤口还未痊愈,此刻有些裂开的趋势。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忍着疼痛问她,“为什么非要逼我和她结婚?”
“纪鄢,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娶不娶容玥?”她咄咄逼人地问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胁迫。
“不娶。”他眉头紧皱,语气坚决。
“那我们之间也到此结束。”
她失了心神,两行热泪从脸上滚落下来。
“我对你不好吗?”纪鄢讷然问道,声音有些寥落,十指连心,他亦感到一阵钻心的疼。
他看着对面楼层繁华耀眼的灯光,无边的喜悦都被碾成了灰烬,眼前的霓灯也失去了所有的色,他问她:“你不是说,很喜欢我吗?”
柏蓝张了张口,想同他说声对不起,一口气在喉咙里剧烈起伏,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闭上眼睛,无力地垂下手臂,轻轻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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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邵站在走廊里,听到关门的声响,转过身看到柏蓝走出了病房,身上裹着大衣。
他伸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声音缓和: “既然都回南城了,跟我一起回家吧。”
“不了,我想直接去机场。”
她裹紧大衣,挣开了他的手。
是夜,柏蓝乘坐飞机,没留下只言片语,直接回了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