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策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祁子州,觉得他的逻辑近乎死胡同,简直天真到丧心病狂的程度。
祁子州全身都在期盼中剧烈颤抖,明明瘦的一张俏丽的脸都脱像了。幸好他战栗了片刻随即回过神,走近凌策,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话。
凌策默默记住他的话,握紧了匕首。
门外的两个心腹没有丝毫松懈地看守着,以他们敏感的神经,渐渐察觉到祁子州进去查探那个被的男人未免有些久了。
两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个正准备去看看情况,突然从那间屋子里,传来了刺耳的尖叫声,如同危机的号角声划破了夜空。
不妙
二人一丝犹豫都没,立即往声音发出的方向跑去,然而没跑几步,只见一抹森寒的光在眼前忽然闪动。
锋利的匕首,正死死抵着他们的祁先生。
祁先生二人惊呼一声,举枪对上。
然而他们迟迟不敢扣下,因为他们看到了,挟持祁先生的正是那个被老大绑来的怀孕的男人。
这身怀六甲的男人脚步跟猫一样轻巧,细白的手臂却一点都不含糊,听到他们的呼叫,瞬间刀尖往回压了压,已紧紧贴上了祁子州脖颈上的皮肤,隐隐渗血。
不许过来,凌策吐出几个字,用力桎梏身前的祁子州,狠戾地警告道,否则我杀了他
二人相视一眼,又看向瘦小的祁子州,完全不明白他怎么会栽在一个孕夫手上,手上的枪始终不肯放下,也并未挪动。
凌策见他们无动作,心里着急,又压进几分,祁子州冷汗直流,喊道:你们这两个废物,让开点,想要我死吗
那二人总算有了反应,却是冷硬道:祁先生固然重要,但司徒先生说了,这个男人我们决不能放行
凌策差点一口血吐出来,感情自己现在真的杀了祁子州,他们为了复命也在所不惜身前的祁子州全身剧烈的抖了抖,不知道是被打击的,还是被气的。
凌策眼珠一转,冷笑道:是吗如果我告诉你们祁先生也怀孕了呢孩子还是司徒锋的,你说现在是谁比较重要
二人大吃一惊,目光投向了祁子州,由于被桎梏,他的脑袋不能随便移动,却还是咬紧了牙关,几不可闻地点了一下头。
这下子更加麻烦了,他们左右忌惮,既不敢伤害凌策,更害怕祁子州也有了闪失。他们也只有两个人而已,越发堵不住路口,只能紧紧跟着,企图用时间拖到凌策力竭为止。这怀孕的男人平日体质差、无力、嗜睡的表现都看在眼里,所以他们一开始并不十分担心,一边小心地移动着寻找机会夺刀,一边希望祁子州能够恢复身手,自己脱逃。
凌策冷笑一声,自己早年就是高级混混,哪怕他现在的水平因为怀孕打了折扣,却也不是这俩人能随便下手的。
双方坚持了快十分钟,凌策首先感到了疲惫,再继续僵持,恐怕破绽更多,那就不好逃了。二人从他苍白的脸色已经判断出他的体力确实被消耗得厉害,心里刚涌起松懈和得意,只听他冷哼一声,刀尖突然大幅度下压,祁子州的脖子瞬间鲜血直流。
祁先生两人大吃一惊,纷纷后退,凌策趁机挟持着一脸惨白的祁子州快步移动,跑进唯一的车子里,钥匙正好就被祁子州带在身上,于是飞快地启动车子跑了出去,远远把那俩人甩在了后头。
那两人回过神来,连忙致电司徒锋。
司徒锋沉地听完,倒也不算意外,凌策装孙子了这么多天才发作,已经让他够吃惊了,只是祁子州
废物,给我追
凌策开车载着祁子州跑了几公里,敏锐感觉到自己依然被跟着,有车轮印在怎么也甩不掉那尾巴。虽然现在已经几近疲力尽,却还是决定弃车而逃。
他不知道这里还是不是夏威夷的地界,甚至认不得路,但只要有人,他就能联系上秦越了
祁子州跟着他下了车。从上车开始他就一直沉默着,仿佛是在考量这回行动,处于后悔与否的边缘上。毕竟是敌人,走在前面凌策还悄悄留了一分心。他们一句话都不说,既是各怀心思,更怕声音引来追捕者的注意。以凌策敏感的神经察觉到尾巴越来越近,不敢有丝毫松懈。
走到离弃车点五六公里处,两人终于看到远处有房子美国地广人稀,就算是平民房子也多,他们无法确定是否有人,但至少可以掩人耳目,一旦有人在,那么就能联系上了
凌策的心悸动到了一个极点,终于放松手中的匕首刚才跑路时,俩人以防被突然袭击,一直维持着挟持的姿势,祁子州的伤势不过皮伤,并不致命。
我们分道扬镳吧,我会遵守承诺让秦越放过
话未说完生生遏止,祁子州在他放下匕首瞬间,嘴角浮现出一个毒的笑,一改刚才奄奄一息的病态,夺过匕首对准凌策的腹部狠疠刺了下去
唔痛苦的闷哼。
匕首收回,却染了血。
你凌策吃痛地捂住伤口伤在侧腹,近五分的长度,不算深,但让他全身冷汗直流。腹中的宝宝们感受到突遭的变故,开始不安分地踢动,连眼都能看得出来。凌策早留有戒心却想不到他会突兀出手,尽管祁子州是不可不扣的战五渣,但他受到臃肿身形的限制还是被划伤了腹部。
祁子州目光放在那圆滚的腹部,心道就是这该死的肚子,让锋这么惦记着。他双眼嫉妒得发红,颤抖地握着刀柄,一步步逼近,嘴上冷笑道:本来是打算放过你的,不过想来想去,你还是真的消失了才保险。
他的逼近,迫使凌策也不得不步步后退。伤口的痛、剧烈的胎动令凌策的动作艰难万分,他勉强忍住阵阵抽痛指向那远处的房子:你杀了我以为能跑得了吗,这里随时有人
哈哈哈哈,祁子州低哑的狂笑起来,我就是看在随时有人,杀了你才不会让锋怀疑到我头上。等杀了你,我再往回走回到车上,就算他的人找到你的尸体,也只会认为是你咎由自取罢了。
凌策心都寒了,也不再废口舌,捂住淌血的伤口,咬紧牙关往林子里的小道跑去。他的步伐跌跌撞撞,祁子州是个没经验的,加上身体也细瘦得可怜,一时间竟然追不上。
眼看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祁子州知道再不抓紧时间解决,那些人很快就追上来了,情急之下竟然把手中的匕首掷了过去。
凌策尖叫一声,祁子州的准头走了狗屎运,竟然掷中他的小腿,导致重心不稳,身子往前歪倒在地上,因为这重重的一跌到,凌策感觉到肚子闹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凶,疼得他死去活来,全身痉挛,一时间完全没有力气拔掉腿上的刀。
祁子州追了上来,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大气都不敢出。虽然祁子州为人险,但杀人却是头一回,尤其这人还怀有孩子可是凌策留在这世上一天,他就更难得到司徒锋的注意
嗤地一声,刀子拔出,血喷出两三厘米。凌策身子猛地一颤,抬起朦胧的眼看向祁子州,那张秀丽的面孔充满了无尽的挣扎,最后却渐渐凝成决然。
凌哥,你,你看好了,杀你的人是我,别怪锋,要怪就怪你太有魅力,我没办法跟你抢,只好除掉你了,祁子州憋红了一张脸,手握染血的匕首,整个人颤抖得比凌策还要剧烈,停了半晌,猛然拔高声音,你去死吧
匕首折了月光,泛起森然冷意,以破空之势刺向凌策的口。
啊
痛苦的惨叫,却是祁子州发出来的。匕首偏了准头,在凌策身旁的泥土上。
凌策气喘吁吁,腹部的疼痛令他几乎意识模糊,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身体本能做了反抗,竟然集中起为数不多的力量到没受伤的右腿,关键时刻狠狠踹向挥刀靠近自己的祁子州。
祁子州痛得全身缩成一个虾米,惊恐得满脑子只有一个意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他身体太弱,又处于极端的危险期,这个念头刚浮现,只来得及投来不甘心的一眼,就昏了过去。
凌策没有更多力气关注昏迷的祁子州和随时可能出现的司徒锋的手下,他的意识全部集中在下腹腹中翻江倒海,已经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两股力量在拼命地撕扯,内脏几乎要被这猛烈的动静生生扯烂。他痛苦得晕都晕不过去,哪怕脚上还有刀伤,也不足以将他从这两股撕扯的力量中脱逃。凌策徒劳地翻滚着,企图缓解,却觉得肚子开始出现更要命的下坠感,比之前都要强烈千倍万倍。
别别在这个时候生啊
凌策无声地张了张嘴,却绝望地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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