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他一直心神不宁的思考着:如果长谷部说得属实,那么他真的要用审神者的性命去换取自己兄长的吗?反过来说,他会忍痛放弃自己的兄长,以保全另一个人的性命吗?
这种选择题,永远都不会有两全的办法。唯一能期盼的就是出现第三种选项,能让那两个人都能够平安无事。
抱着这种侥幸的心理,他从屋顶直接跳到昨晚大家一起睡觉的二楼,视线越过一片整齐的被褥、寻找着审神者的踪影。
随后,他便看到——
那个往日里总傻乎乎笑着的人类,这会儿正躺在被褥里,一张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双目紧闭、眉间蹙起深弧,像是夜半里深陷梦魇的孩童,软弱的让人心里发慌。
“药研哥!”他一个箭步冲到正试图用冷敷方法降温的药研身边,握住对方的手臂,语无伦次的说道:“是发作了吗?他不会死的对吧?!”
“什么发作……?”
药研的动作停了下来,意识到事情可能要超出自己的预期。
“呜、刚刚才听说,如果将刀剑放进身体里温养,就很有可能会死……”看到审神者此刻的样子,本来只有六分的相信度也就变成了十分,信浓一着急、声音里就忍不住冒出了哭腔。
“我、我不想让他死,也不想、不想让一期哥出事,就不能……呜、大家都一起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吗……”
跟几分钟之前的大家一样,药研现在也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有些发蒙。
——所以那种时有时无的心跳,是身体正在迅速衰败的象征吗?这种状况,到底该怎么救……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一定还有办法。
“你的意思是,只要停止温养,就可以救回审神者的性命是吗?”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攥成拳的双手正死死按在腿上,像是在努力克制内心的动摇。
信浓无力的点点头,扔下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
如果提出停止温养的这种请求,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是亲手杀死自己的兄长。可他们实在无权要求,让对方牺牲性命来满足自己的渴望。虽然很痛苦,但必须下定决断。
“我们不能那么自私。”在说服弟弟的同时,也是在说服自己,药研加重语气,眼神因为悲恸而显得死气沉沉,而后又木然的重复道:“我们不能那么自私,让原本无辜的人为此搭上性命。我想,如果让一期哥做出选择,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这样说。”
毕竟,他们的兄长是那般温柔又强大的付丧神,绝不会因面临死亡而退缩。之所以一直都在苦苦坚守,努力不让自己碎刀,也只是不放心他们而已。
——“药研,等我撑不住的那天,只能麻烦你来照顾信浓和退。真是抱歉,明明照顾你们是我的责任才对,现在却变成这样,都是我这个当兄长的太过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