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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瘫坐在软榻旁的地上,独孤长吁了一口气。
………………
出了浴室,外面已经是星空满天。庄子里面的人都消失了。
独孤站在院子中间环顾四周,眉头深深皱起。
之前还觉得这个庄子环境清幽,像是世外桃源般静谧,可之前到处行走而今无影无踪的活死人、美丽妖娆却一直觊觎着他的危蓝谷谷主,这些东西使得他怎麽看都觉得这庄主y森渗人。
幸好不出意外,他在谷主的院子里找到了疗伤的药膏──外表好看的人一般都会存有疗伤的圣药,以免一个不小心磕磕碰碰地伤了自己的“花容月貌”。
上药之後阿秋的情况稳定了许多,独孤终於松了一口气。
他试着运转了一下内力──丹田空空如也。
凝视着阿秋那张终於陷於沈睡的脸庞,他的心情很是纠结。
他并非不负责任之人,虽说之前与她发生关系是为了救她的命,但是,事已至此,他肯定会对她负责的。他试着想象一下要跟这个女人过一辈子……
撇撇嘴──肯定很无趣吧。
忍不住捏了捏她圆润的鼻头,他轻声笑了出来。无趣就无趣吧,每天想办法逗弄这个无趣的家夥,日子应该也不会太难过。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阿秋醒过来後,先是怔愣了一会儿,然後斩钉截铁地对他说:“独孤公子,阿秋一定会负责的。”
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随即暗暗安慰自己──好吧好吧,谁负责结果都一样。
结果,阿秋下一句话让他差点吐血──“阿秋一定会想办法解开你身上‘梁祝’的毒,让你的恢复功力的!”
这是哪门子的负责?
好吧,她的出发点是很好的,这个想法也很不错,但是她话里那种不想跟他再有“那种关系”的意味是什麽意思?
生平第一次,他独孤九临,被华丽丽地嫌弃了。
他有些难堪地移开视线:“随便你!”
於是两人的关系就这麽尴尬地被定了下来。
阿秋身上还有伤,两人就顺势在危蓝谷多留了几天,其中还包括独孤开始强制阿秋适应睡在床上的狗血情节。
“你现在已经不是危蓝谷的奴仆了,谁管得着你睡哪里?!”对於阿秋的固执,独孤有些抓狂──这家夥身上还带伤呢,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可是……”
还可是!独孤恼了:“我们以後是要睡一起的,难不成你想让我陪你睡地板吗?”
别忘了,现在他们两个人身中“梁祝”,不管愿不愿意,以後肯定都要过夫妻生活的。
“啊……”阿秋这才意识过来,终於在柔软的床上躺了下去。
独孤这才转身出去。
“独孤公子!”阿秋“腾”地起身叫住他。
“怎麽?”
阿秋抓过他的手掌看了一下,指着掌心紫色的一点:“这个紫色的点会慢慢变长,在它到达指尖之前,我们就要进行……”看见独孤面色发黑,她把“交配”两个字咽了下去。
独孤收回手掌,颇有些咬牙切齿、故作淡定地回答:“知道了。”
看着他甩门离开,阿秋有些疑惑:独孤公子看起来很生气。
为什麽呢?
而门外的独孤气急败坏,无声地对着树干拳打脚踢发泄郁闷──死阿秋,叫你不解风情、叫你不解风情!
…………………
待阿秋的情况稳定之後,两人终於离开了危蓝谷。
出了个诡异的山d,重新看见阳光的独孤居然有一种恍如隔梦的感觉。
“独孤公子,还是让我来驾马车吧。”阿秋恳求。
他瞥了她一眼,道:“你休息吧,我认得路。”
“可是……”可是让别人干活,自己坐一旁享受,阿秋适应不过来啊。
这个女人很罗嗦耶!
独孤发现自己的“好脾气”在阿秋这里越来越不堪一击,声音很是僵硬:“有空就研究一下‘绝世’,别忘了,我们还要研制‘伏尸千里’的解药呢。”
“啊,对。”阿秋终於乖乖坐到马车里面不出声了。
到了一个小镇,独孤找了一间客栈歇下。打开马车的帘子正要叫阿秋出来,看见的情形却让他怒气横生:“你在做什麽?!”
阿秋吓了一跳,有些无措:“我……我在养‘倾城’啊。”不是说要研制“伏尸千里”的解药吗?
独孤跳上马车:“这跟划手腕有什麽关系?”抓过她的手一看,伤口很深,位置很准──这女人是在闹自杀呢吧?
“我的血是最好的蛊引,用我的血养出的蛊虫才能为我所用啊。”
独孤说不清心底是什麽感觉,气极冷笑:“难不成你养的所有蛊虫都要你划手腕不成?”
照这麽说,她早就血气耗干而死了。
“当然不是。可是我现在要养的是‘倾城’,如果……”
“好了!”独孤很不耐烦地打断她,“血够了没有?”
阿秋仔细打量了一下,很肯定地回答:“够了。”
独孤从旁边拿药替她覆上,再抽出手帕包扎,表情很不耐烦,动作却并不粗鲁。“下次再取血之前跟我说一声。”
“为什麽?”
瞪:“不许问!”
被气场压迫,阿秋乖乖低头:“是。”
包扎好之後,独孤正想把她的手放下,一个念头闪过。他抓起她的手仔细看了一下手掌,没有发现,再换另一只,还是没有,顿时脸色发黑。
“怎麽了?”阿秋问。
“你的手掌心为什麽没有那条紫色的线?”
“呃?”阿秋一怔,替自己把脉。
“没有那条紫线,是不是意味着你身上没有遗留‘梁祝’的毒?”独孤问。
阿秋把了一下自己的脉,点头:“是的。”想了一下,“ ‘死生契阔’是我的本命蛊,在我体内的时候效力最好,所以才能将‘梁祝’的药性完全压制下去。
意思就是他这个“第三者”注定悲剧了?独孤闭眼,郁闷到不行。
“独孤公子,你没事吧?”阿秋有些担心地问。
“没事。”
“到客栈了,我们先休息一晚,明天再赶路吧。”看来,也只能从长计议了。
阿秋点头:“是。”
☆、黑枭老怪(清水)
据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
独孤现在就处在一种非常倒霉的状态之中。
“公子,公子!”迷迷糊糊中,他听到阿秋的声音。
这个家夥,怎麽在梦里面也不放过他啊!
忍着几乎要将他的脑袋劈开的剧痛,他奋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阿秋焦急的脸,声音朦朦胧胧的,似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阿秋喂他喝下一杯茶水,他才稍微清醒了一点。“公子,你被人下迷药了。”
迷药?
开什麽玩笑,从十二岁以後他就已经练至百毒不侵了,怎麽会中迷药呢!啊,对了,他的浩宇神功已经没有了……
独孤咬破自己的舌尖,剧痛和血腥味终於让他恢复了神智。“这是黑店吗?”
他闯荡江湖这麽多年,总不至於连是不是黑店都看不出来吧。
还是说,跟阿秋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连他自己也变笨了?
阿秋摇头:“不是。下迷药的另有其人,那个人很厉害,我暂时用蛊虫把他困在外面了,不过……”
“哈哈哈,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蛊术如此精妙之人,老夫今天开眼界了。”房门忽然被轰成碎片,一灰衣长者跨入房门。只见来者身形削瘦,仿若全身只剩下骨头,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左耳直至右腮,触目惊心。
独孤心一沈。
黑枭老怪?
这家夥为了躲避师傅的追杀已经失踪了十几年,今天突然出现在这里,来着不善啊。
“再过来,我就杀了你。”阿秋的声音没有杀气,但是很认真。
黑枭老怪停了下来,暗自奇怪:这小丫头相貌平常,没想到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这一身的蛊毒功夫恐怕连苗疆五毒教教主都比不了。
“小丫头,交出这个小子,我不跟你计较。”黑枭老怪狞笑,一团黑色的真气在脚下快速流转着,杀气漫天。
阿秋拧眉,问道:“独孤公子,他是坏人吗?”
真是废话!
独孤白了她一眼,没有做声。
这黑枭老怪可不是什麽简单的角色,早在四十年前就已经成为了西域的霸主,一身功夫深不可测,十五年前任西沙国肃远大元帅,带兵攻打中原,还使出了能灭城亡国的毒药“伏尸千里”,若不是师娘以一己之力服下毒药後施法将药性困在自身体内,现在整个中原恐怕已经落入西沙国的魔掌。
这人也真够无耻了,都已经成名这麽多年了,居然还能使出迷药这种不要脸的手段。
可惜他现在内力尽失,不然,就算打不过,带着她逃走也不是难事。到时请师父出马,不怕对付不了他。
他低声道:“你用蛊毒困住他,趁机逃走,到问天山庄找我师父。”
阿秋瞥了他一眼,摇头。
“阿秋!”
“他要杀你。”阿秋也不是真的那麽笨,对方的杀气那麽明显,要是扔下他不管,他肯定会没命的。
黑枭老怪沈着脸:“丫头,你走是不走?”
“我不走。”
“那好,我老怪今天就送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黑枭老怪一张推出,掌力携着漫天的黑气向两人袭来。
阿秋忙催动蛊毒,却突然发现蛊虫有些不受掌控,来不及寻找原因,毒掌已经来到两人面前,她连忙举掌相迎。
“碰!”室内的桌椅顿时化成粉末,她身後的独孤受掌力影响,一口鲜血喷出。
阿秋倒退几步,跌坐在独孤怀里,而对面的黑枭老怪也向後退了几步,面色几经变化。
怎麽可能,他看准了这个丫头毫无内力才出的手,虽然他因为轻视并没有用尽全力,可是就凭这一掌就能看出这小丫头的功力不浅。这丫头的内力是从哪里出来的?
“你到底是谁?”他厉声问道。
阿秋也有些愣,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然後茫然地看向独孤。
“浩宇神功……”独孤咬牙切齿──自己的功力怎麽全跑她身上去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阿秋无辜地极了。
独孤气闷:怪不得他将“死生契阔”重新交回给她的时候没有起到作用,原来单靠“死生契阔”是解不开“梁祝”的药性的,不过是後来两人交h,他身上的“浩宇神功”全泄到了她的身上,“死生契阔”方能借力解开了“梁祝”。
这女人也太狗屎运了!
而他这个持续倒霉的家夥,看来想通过借用“死生契阔”解毒是行不通了。
可惜她没练过轻功,连逃走的能力也没有,浩宇神功在她身上算是浪费了。
“你的蛊虫是怎麽回事?”他沈声问道。
“他身上有一种很厉害的东西,所以我的蛊虫都有些不听使唤了。不过……”阿秋举起手掌,“我还是可以杀了他。”黑枭老怪轻敌了,她又何尝不是,使出全力,不一定对付不了他。
“杀我?”黑枭老怪冷笑,“小丫头,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吧?我身上带着西域古国的巫蛊密令,纵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用蛊虫伤我。”
“我会用的,也不止蛊术。”阿秋双手起结,忽然吟诵起悠长混沌的腔调,黑枭老怪眼睛一眯,忽的眼神恍惚,身子晃了好几下。但没多就他就回过神,长啸一声破了阿秋的迷惑。待他回过神发现房间中间瞬间集结了许多虫类,蚂蚁蜈蚣蝎子数不胜数,这些虫类呈线状排列,将黑枭老怪隔绝在另一端。
“哼,我还以为是什麽了不得的,原来不过雕虫小技。”黑枭老怪挥手扬出一片黑色的旋风,扫向地面的昆虫,受到攻击的虫蚁瞬间化成粉末飘散在空气中。
黑枭老怪顿觉不妙,挥掌将粉末都向两人。
独孤眼眸一沈,抓起阿秋的手,迅速在她後腰、肘部连续击打,阿秋只觉丹田一热,一股热力从掌心喷涌而出,送出的掌力又将毒粉向了黑枭老怪。
黑枭老怪无法,只好将毒粉挥向一旁。
“小丫头,还有什麽招数尽管使出来好了。”他得意地笑了起来。但没能持续多久就面色顿变,惨叫一声抱着右脚倒在地上。
独孤奇到:“他不是说蛊虫不能伤他的吗?”
“不是蛊虫,是一条被我用毒药喂养长大的蜈蚣。”阿秋顿了一顿,小声说,“毒不死人的,就是会很疼……嗯,非常非常疼。”
先是用迷音争取时间,收取虫蚁现做毒粉,再趁黑枭老怪全力对付毒粉时用一条毒蜈蚣袭击他。以上三种,单独拿出来还不够黑枭老怪塞牙,奇就奇在她环环相扣,竟然就这麽得手了。
独孤对她的印象大大改观──这女人已经不能用狗屎运来形容了,根本就是神佛庇佑,无往不胜啊!
就她这麽拙劣的计谋居然也能将黑枭老怪拿下,看来这个老怪真的是气数尽了。
“公子,我们现在该怎麽办?要杀了他吗?”阿秋瞄了一眼仍在惨叫的黑枭老怪,问道。
正说着,楼下传来一道晴朗的男声:“在下问天山庄粟沧海,不知楼上是哪位江湖朋友?”
独孤面露喜色:“粟总管,快上来,我是独孤。”
这下好了,问天山庄的人来了,这黑枭老怪就交由他们处理吧。
听完独孤的陈述,粟沧海惊异地看了一眼阿秋──名震江湖的的黑枭老怪居然被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小丫头给收拾了?
到底是这个黑枭老怪太倒霉还是这丫头太深藏不露?
阿秋却没有看他,只是低头替独孤把脉,想办法彻底解开他中的迷药。
“这位姑娘是?”粟沧海有些不确定地看了一眼独孤,这独孤少主一向不愿与女性有过多的接触,可照这种情况看来,他对这个丫头很是信任啊。
说来话长。独孤苦笑:“粟总管,我这次已经找到‘伏尸千里’解药了,我们尽快赶回问天山庄吧。”
粟沧海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狂喜:“真的?太好了,夫人有救了!”
………………
马车内垫着厚厚的皮毛,中间是一台茶几,上面的茶壶还冒着热气,整个布置富丽堂皇,十分舒适。独孤和阿秋面对面坐着,相对无言。
过了许久,独孤问:“你没事吧?”
阿秋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他。
“你看起来很累。”独孤皱眉。之前与黑枭老怪一场恶斗,看来她赢得并没有看起来那麽轻松。
阿秋缓缓摇头,没有说话。
独孤不忍:“累了就靠着我歇一会儿,别撑着。”
阿秋微微蹙眉。
不等她开口,独孤就打断她:“我说过,你现在已经不是奴仆了,用不着向以前一样苛待自己。”说着挪过去,将她的脑袋搁在自己腿上。“睡吧。”
阿秋嘴唇动了动,似是要抗议,却在沾上他大腿的瞬间昏睡了过去,只是迷迷糊糊发出了几个音节。
真是累坏了。
在心底叹气,他拨开她额际的乱发,只见她唇色发白,脸颊竟然比初见时候瘦了整整一圈,可是,这不过才过了几天而已。
这个笨蛋木头,再苦再累也总是咬牙自己撑着,不会抱怨、不会撒娇,一点也不像个女人。
独孤心底蓦然一痛,泛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问天山庄(清水)
问天山庄。
“师父,我想回一趟独孤山庄。”独孤报告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对秦问天说。
秦问天当然知道这“独孤山庄”指的并不是这几年由独孤重新建立起来的那一个,沈吟了一下,他道:“你现在功力尽失,冒然回去打探消息只怕会惊动那些人。这件事情我会去办,你暂时先不要动手。”
“可是……”独孤低头,“徒儿想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变成那样。”他活了二十个年头,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是个狼人,一想到自己变身後那个可怕的样子,他就不寒而栗。
“你担心,会在变身後失控伤了她?”秦问天一针见血。
独孤默认。他身上的毒还没解开,以後很有可能避免不了还要跟阿秋交h,照这样的情况看,这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一旦他控制不住自己再交h的过程中变身野兽,阿秋的下场将难以想象。
“狼人……”秦问天背手看着窗外的山峦,“狼是一种极为忠贞的动物。我当年与你的父母虽然没有多少交往,但江湖人相传,你父母是极为恩爱的一对夫妻。所以,就算你的血脉中真的有狼的血统,应该也不至於因此伤害到你的伴侣。”
独孤的心稍安,只是仍有纠结。
秦问天d若观火:“你不安,是怕阿秋知道了会嫌弃你吧?”
“怎麽会?”独孤抗辩,“这跟那笨丫头有什麽关系?!”
秦问天静静看着他,直到独孤捱不住心虚地撇开眼睛。
秦问天抿嘴一笑,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声咳了一下:“其实,我在你师娘面前也常常有这种感觉。总是担心自己不够好,害怕自己会被嫌弃。”毕竟,他让她受了那麽多的苦。
独孤瞪大眼睛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