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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然,救救我
六岁的天空是血红色的,闪耀的星全都黯淡成灰色,从天空中掉落,消失远方,她抬头看,整片天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孤孤单单的血红色,压迫的人几欲发疯。
与那只扼住她脖子的手一样令她无法呼吸。
翩然,救救我啊
明知道是梦,明知道是他未曾到来的童年,辛甘还是一味祈求他能够出现。
其实这时天已微亮,偌大的卧室深深浅浅到处投着影,安静的像一幅铅笔素描画。床边坐着的男人影在一处黑暗里,全身的肌因为愤怒与某种情绪而紧张着,像伺在暗处的一只愤怒的豹。
他的手指抚在辛甘颈上,轻轻摩挲着那几个高肿的指痕。
她睡的极不安稳,靠他这样轻轻的抚触才未时时惊醒。终于她呼吸渐稳,郑翩然抚了抚她皱着的眉头,无声的起身。
叔叔,是我。
翩然出什么事了
不是我。郑翩然顿了顿,寒意逼人。
郑安桐沉默片刻,淡淡问道:小辛她怎么了吗
远处的天边这时红霞晕染,郑翩然望着那抹生机勃勃的红,一瞬间他想起了由小到大的许多事情,叔叔,他轻声诚恳的说,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照顾我。对不起了。
郑安桐无言,并没有辩解他了解他带大的这个孩子:骄傲、偏执、毫无余地。
此时他只是来知会她一声。
电话两头,两人都沉默着。忽然隔着轻掩的门,床上辛甘半睡半醒间哭泣起来,郑翩然掐断了电话,过去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拥入怀里,轻轻的拍。
我在,别怕心肝,不要怕,我就在这里。
她还没有醒,呜呜咽咽的哭,他低头吻她的眼睛,她安静了一点,软软靠在他肩头,昏睡之中断断续续的叫他:翩然
朝霞的光这时初初洒满卧室,她背对着窗户,那生机勃勃的光便投在郑翩然脸上,他眯着眼将她更往怀里裹了裹。
是,我在。
郊外的清晨这时仍是黑暗的,郑安桐举着电话听了许久的单调声音,眸色晦暗,拨通了一个分机号码。
顾太太的声音在这清晨时分,沙哑缠绵,分外感:嗯安桐
你做了什么
什么呀
小辛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没有是不是卫国前天我们吵了一架,他好像说要教训小辛安桐,沉沉的脸伤的不轻,需要重新动手术。
郑安桐很疲倦的揉着太阳,老顾实在太没有分寸了。
顾太太默了一默,了然的问:翩然是不是对你发脾气了
她竟只问翩然。郑安桐揉按着太阳的手指顿了顿,忽如其来心上有些戚戚。
女人啊,真是最无情不过的生物了。
安桐你在听吗你还好吧要不要我过来陪你
不用了,郑安桐一口回绝,就这样,你休息吧。
好。
云华电话即将挂断之际,郑安桐叫了她一声。顾太太辛云华,笑着嗯,只听这个她穷其一切爱了半辈子的男人,一向那样果决的声音此刻如此无力:订最快的机票,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了翩然这次,是谁也不会放过了。
顾家是他郑安桐的左臂右膀,但郑翩然现在已打定主意,即使他已时日无多,也要当下立刻的切断他这对双臂。
郑翩然的动作,要比郑安桐想象的更快,更雷霆万钧。
前后才不过二十四小时,顾卫国这大半辈子的努力经营,已经化为了乌有,那些他舔着脸为郑安桐奔走几十年得来的积蓄,一夜之间被郑翩然消成了一个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