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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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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罗甸一军深壁垒 滇池千顷沸波涛

韦小宝晚饭过后,又等了大半个时辰,才踱到建宁房中。公主早等得心焦,怒道:怎么到这时候才来韦小宝气忿忿的道:你公公拉住了我说话,口出大逆不道的言语,我跟他争辩了半天。若不是牵记着你,我这时候还在跟他争呢。公主道:他说甚么了韦小宝道:他说皇上老疑心他是奸臣,心里很不舒服。我说皇上若有疑心,怎会让公主下嫁你的儿子他说皇上定是不喜欢你,有意坑害你。公主大怒,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喝道:这老乌龟胡说八道,我去扯下他的胡子来。你叫他快快来见我。韦小宝也是满脸怒容,骂道:他奶奶的,当时我就要跟他拚命。我说:皇上最喜欢公主不过。公主又貌美,又伶俐,你儿子哪一点儿配得上了我又说:你胆敢说这等话,公主不嫁了,我们明天立刻回去。像公主这等人才,天下不知有多少人争着要娶她为妻。我心里有一句话没说出来。我实在想跟老乌龟说:我韦小宝巴不得想娶了公主呢。公主登时眉开眼笑,说道:对,对你干么不跟他说小宝,咱们明日就回北京去。我去跟皇帝哥哥说,非嫁了你不可。韦小宝摇头道:老乌龟见我发怒,登时软了下来,说他刚才胡言乱语,不过说笑,千万不可当真,更加不可传入公主的耳里。我说,我姓韦的对皇上和公主最是忠心不过,从来不敢有半句话瞒骗皇上和公主。

公主搂住他脖子,在他脸上轻轻一吻,说道:我早知你对我十分忠心。韦小宝也吻她一下,说道:老乌龟慌了,险些儿跪下来求我,又送了两把罗刹人的火枪给我,要我一力为他遮掩。说着取出火枪,装了火药铁弹,让公主向花园中发射。公主依法开枪,见这火枪一声巨响,便轰断了一根大树枝,伸了伸舌头,说道:好厉害

韦小宝道:你要一支,我要一支,两根火枪本来是一对儿。公主叹道:两根火枪一雌一雄,并排睡在这木盒儿里,何等亲热一分开,两个儿都孤零零的十分凄凉了。我不要,还是你一起收着罢。说这话时,想到皇帝旨意毕竟不可更改,自己要嫁韦小宝,终究是一句虚话罢啦。

韦小宝搂住了她着意慰抚,在她耳边说些轻薄话儿。公主听到情浓处,不禁双颊晕红,吃吃而笑。韦小宝替她宽衣解带,拉过锦被盖住她赤裸的身子,心想:怎地大汉奸的手下还不放火最好他们冲到这里来搜查,撞见了公主赤身裸体,公主便可翻脸发作。

他坐在床沿,轻轻抚摸公主的脸蛋,竖起了耳朵倾听屋外动静。公主鼻中唔唔作声,昵声道:我我这可要睡了。你你耳听得花园里已打初更,韦小宝正自等得不耐,突然间锣声镗镗嫌诏,有十余人大叫:走水啦,走水啦公主一惊坐起,搂住韦小宝的脖子,颤声问道:走水韦小宝怒道:他妈的,定是老乌龟放火,要烧死你我二人灭口,免得泄漏了他今日的胡话。公主更加惊慌,问道:那那怎么办韦小宝道:别怕。韦小宝赤胆忠心,就是性命不保,也要保卫我的亲亲好公主平安周全。轻轻挣脱了她搂抱,走到房门口,如见有人冲来,自己可先得走出公主卧房。但听得人声鼎沸,四下里呐喊声起:走水走水快去保护公主。韦小宝往窗外张去,只见花园中十余人快步而来,心想:大汉奸这些手下人来得好快。他们早就进了安阜园,伏在隐蔽之处,一听得火警,便即现身。回头对公主道:公主,没甚么大火,你不用怕。老乌龟是来捉奸。公主颤声道:捉捉甚么韦小宝道:他定是疑心你跟我好,想来捉奸。说着打开了屋门,说道:你躺在被窝里不用起身,我站在门外。倘若真有火头烧过来,我就背了你逃走。公主大是感激,说道:小宝,你你待我真好。韦小宝在门外一站,大声道:大家保护公主要紧。呼喝声中,已有平西王府的家将卫士飞奔而至,叫道:韦爵爷,园子中失火,世子已亲来保护公主。只见东北角上两排灯笼,拥着一行人过来。片刻间来到跟前,当先一人正是吴应熊。韦小宝心想:为了搜查那蒙古大胡子,竟由小汉奸亲自出马带队,可见对大胡子十分看重,勾结蒙古、罗刹国造反之事,定然不假。只听得吴应熊遥遥叫道:公主殿下平安吗一名卫士叫道:韦爵爷已在这里守卫。吴应熊道:那好极了韦爵爷,这可辛苦你了,感激不尽。韦小宝心道:我辛苦甚么我搂着公主亲热,好辛苦么你为此而对我感激不尽吗这倒不用客气。

接着韦小宝所统带的御前侍卫、骁骑营佐领等也纷纷赶到。各人深夜从床上惊跳起身,都是衣衫不整,有的赤足、有的没穿上衣,模样十分狼狈,大家一听得火警,便想:倘若烧死了公主,那是杀头的大罪。是以忙不迭的赶来。韦小宝吩咐众侍卫官兵分守四周。张康年一扯他衣袖,韦小宝走开了几步。张康年低声道:韦副总管,这事有诈。韦小宝道:怎么张康年道:火警一起,平西王府家将便四面八方跳墙进来,显是早就有备。他们口中大叫救火,却到各间房中搜查,咱们兄弟喝骂阻拦也是无用,已有好几人跟他们打了架。韦小宝点头道:吴三桂疑心我们打他的主意,我看他要造反张康年吃了一惊,向吴应熊瞧去,低声道:当真韦小宝道:让他们搜查好了,不用阻拦。张康年点点头,悄悄向北京来的官兵传令。

这时园子西南角和东南角都隐隐见到火光,十几架水龙已在浇水,水头却是射向天空,一道道白晃晃的水柱,便似大喷泉一般。韦小宝走到吴应熊身前,说道:小王爷,你神机妙算,当真令人佩服,当年诸葛亮、刘伯温也不及你的能耐。吴应熊一怔,道:韦爵爷取笑了。韦小宝道:决非取笑。你定然屈指算到,今晚二更时分,安阜园中要起火,烧死了公主,那可不是玩的,因此预先穿得整整齐齐,守在园子之外,耐心等候。一待火起,一声令下,大伙儿便跳进来救火。哈哈,好本事,好本事。吴应熊脸上一红,说道:倒不是事先料得到,这也是碰巧。今晚我姊夫夏国相请客,兄弟吃酒回来,带领了卫士家将路过此地,正好碰上了园中失火。

韦小宝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听说书先生说道:诸葛一生惟谨慎。我说小王爷胜过了诸葛亮,那是一点也不错的。小王爷到姊夫家里喝酒,随身也带了水龙队,果然大有好处,可不是在这儿用上了么

吴应熊知他瞧破了自己的布置,脸上又是一红,讪讪的道:这时候风高物燥,容易起火,还是小心些好的,这叫做有备无患。韦小宝道:正是。只可惜小王爷还有一样没见到。吴应熊道:倒要请教。韦小宝道:下次小王爷去姊夫家喝酒,最好再带一队泥水木匠,挑备砖瓦、木材、石灰、铁钉。吴应熊问道:却不知为了何用韦小宝道:万一你姊夫家里失火,水龙队只是朝天喷水,不肯救火,你姊夫家不免烧成了白地。小王爷就可立刻下令,叫泥水匠给你姊夫重起高楼。这叫做有备无患啊。

吴应熊嘿嘿嘿的干笑几声,向身旁卫士道:韦爵爷查到水龙队办事不力,你去将正副队长抓了起来,回头打断了他们狗腿子。那卫士奉命而去。

韦小宝问道:小王爷,你将水龙队正副队长的狗腿子打断之后,再升他们甚么官吴应熊一怔,道:韦爵爷,这句话我可又不明白了。韦小宝道:我可也不明白了。我想,嘿,小王爷只好再起两座太监狱,派这两个给打断了腿的正副队长去当典狱官。吴应熊脸上变色,心想:你这小子好厉害,卢一峰当黑坎子监狱典狱官,你竟也知道了。当下假作不明其意,笑道:韦爵爷真会说,难怪皇上这么喜欢你。打定主意:回头就命人去杀了卢一峰,给这小子来个死无对证。不久平西王府家将卫士纷纷回报,火势并未延烧,已渐渐小了下来。韦小宝细听各人言语,并未察觉打何暗语,但见吴应熊每听一人回报,脸上总微有不愉之色,显是得知尚未查到罕帖摩,不知他们使何暗号。留神察看众家将的神情,亦无所见。忽见一名家将又奔来禀报,说道火头突然转大,似向这边延烧,最好请公主启驾,以防惊动。吴应熊点了点头。韦小宝站在一旁,似是漫不在意,其实却在留神他的神色举止,只见吴应熊眼光下垂,射向那家将右腿。韦小宝顺着他眼光瞧去,见那家将右手拇指食指搭成一圈,贴于膝旁。韦小宝登时恍然:原来两根手指搭成一圈,便是说没找到罕帖摩。说话中却无暗号。

吴应熊道:韦爵爷,火头既向这边烧来,咱们还是请公主移驾罢,倘若惊吓了公主殿下,那可是罪该万死。韦小宝知道平西王府家将到处找不着罕帖摩,园中只剩下公主的卧房一处未搜,他们一不做,二不休,连公主卧房也要搜上一搜,不由得心头火起,一时童心大盛,提起右手,拇指和食指扣成一圈,在吴应熊脸前晃了几晃。这个记号一打,吴应熊固然大吃一惊,他手下众家将也都神色大变。吴应熊颤声问道:韦韦爵爷,这这是甚么意思韦小宝笑道:难道这个记号的意思你也不懂吴应熊定了定神,说道:这记号,这记号,嗯,我明白了,这是铜钱,韦爵爷是说要银子铜钱,公主才能移驾。韦小宝心道:小汉奸的脑筋倒也动得好快。当下笑笑不答。吴应熊笑道:铜钱银子的事,咱们是自己兄弟,自然一切好商量。韦小宝道:小王爷如此慷慨大方,我这里代众位兄弟多谢了。小王爷,请公主移驾的事,你自己去办罢。笑了笑道:你们是夫妻,一切好商量。深更半夜的,小将可不便闯进公主房里去。心想:就让你自己去看个明白,那蒙古大胡子是不是躲在房里。吴应熊微一踌躇,点了点头,推开屋门,走进外堂,在房门外朗声道:臣吴应熊在此督率人众救火,保护公主。现下火头向这边延烧,请公主移驾,以策万全。隔了一会,只听得房内一个娇柔的声音嗯的一声。吴应熊心想:你我虽未成婚,但我是额驸,名份早定,此刻事急,我进你房来,也不算越礼。这件事不查个明白,终究不妥。除我之外,旁人也不能进你房来。当即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韦小宝和百余名御前侍卫、骁骑营将官、平西王府家将都候在屋豌。过了良久,始终不闻房中有何动静。又过一会,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脸边嘴角,均含笑意,大家心中所想的全是同一回事:这对未婚夫妻从未见过面,忽然在公主闺房中相会,定是甚为香艳。不知两人要说些甚么话小王爷会不会将公主搂在怀里,抱上一抱亲上一亲只有韦小宝心中大有醋意,虽知吴应熊志在搜查罕帖摩,这当儿未必会有心情和公主亲热,但公主这骚货甚么事都做得出,是否自行去跟吴应熊亲热,那也难说得很。突然之间,听得公主尖声叫道:大胆无礼你你不可这样,快出去。屋外众人相顾而嘻,均想:小王爷忍不住动手了。只听得公主又叫:你你不能,不能脱我衣服,滚出去,啊哟,救命,救命这人强xx我哪他强xx我。救命,救命众人忍不住好笑,均觉吴应熊太过猴急,忒也大胆,虽然公主终究是他妻子,怎可尚未成婚,便即胡来有几名武将终于笑出声来。御前侍卫等都瞧着韦小宝,候他眼色行事,是否要保护公主,心中均想:吴应熊这小子强xx公主,虽然无礼,但毕竟是他们夫妻间的私事。我们做奴才的妄加干预,定然自讨没趣。韦小宝心中却怦怦乱跳:这小汉奸为人精明,怎地如此胡闹难道他他真想加害公主吗当即大声叫道:小王爷,请你快快出来,不可得罪了公主。

公主突然大叫:救命声音凄厉之极。韦小宝大吃一惊,手一挥,叫道:闹出大事来啦。抢步入屋。几名御前侍卫和王府家将跟了进去。

只见寝室房门敞开,公主缩在床角,身上罩了锦被,一双雪白的大腿露在被外,双臂裸露,显然全身未穿衣衫。吴应熊赤裸裸地躺在地下,一动不动,下身全是鲜血,手中握着一柄短刀。众人见了这等情状,都惊得呆了。王府家将忙去察看吴应熊的死活,一探鼻息,尚有呼吸,心脏也尚在跳动,却是晕了过去。公主哭叫:这人这人对我无礼他是谁韦爵爷,快快抓了他去杀了。韦小宝道:他便是额驸吴应熊。公主叫道:不是的,不是的。他剥光了我衣衫,自己又脱了衣衫,他强xx我这恶徒,快把他杀了。

一众御前侍卫均感愤怒,自己奉皇命差遣,保卫公主,公主是今上御妹,金枝玉叶的贵体,却受吴应熊这小子如此侮辱,每人都可说是有亏职守。王府家将却个个神色尴尬,内心有愧。其中数人精明能干,心想事已至此,倘能在公主房中查到罕帖摩,或能对公主反咬一口,至少也有些强辞夺理的余地,当下假装手忙脚乱的救护吴应熊,其实眼光四射,连床底也瞧到了,却哪里有罕帖摩的影踪

突然之间,一名王府家将叫了起来:世子世子的下身下身吴应熊下身鲜血淋漓,众人都已看到,初时还道是他对公主无礼之故,这时听那人一叫,都向他下身瞧去,只见鲜血还是在不住涌出,显是受了伤。众家将都惊慌起来,身边携有刀伤药的,忙取出给他敷上。韦小宝喝道:吴应熊对公主无礼,犯大不敬重罪,先扣押了起来,奏明皇上治罪。众侍卫齐声答应,上前将他拉起。王府家将亲耳所闻,亲眼所见,吴应熊确是对公主无礼,绝难抵赖,听韦小宝这样说,只有暗叫:糟糕,糟糕谁也不敢稍有抗拒之心。一名家将躬身说道:韦爵爷开恩。世子受了伤,请韦爵爷准许世子回府医治。我们王爷必感大德。世子确是万分不是,还请公主宽宏大量,韦爵爷多多担代。韦小宝板起了脸,说道:这等大罪,我们可不敢欺瞒皇上,有谁担待得起有话到外面去说,大伙儿拥在公主卧房之中,算甚么样子哪有这等规矩

众家将喏喏连声,扶着吴应熊退出,众侍卫也都退出,只剩下公主和韦小宝二人。公主忽地微笑,向韦小宝招招手。韦小宝走到床前,公主搂住他肩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阉割了他。韦小宝大吃一惊,问道:你你甚么公主在他耳中吹了一口气,低声笑道:我用火枪指住他,逼他脱光衣服,然后用枪柄在他脑袋上重击一记,打得他晕了过去,再割了他的讨厌东西。从今而后,他只能做我太监,不能做我丈夫了。韦小宝又是好笑,又是吃惊,说道:你大胆胡闹,这祸可闯得不小。公主道:闯甚么祸了我这可是一心一意为着你。我就算嫁了他,也只是假夫妻,总而言之,不会让你戴绿帽做乌龟。韦小宝心下念头急转,只是这件事情实在太过出于意外,不知如何应付才好。公主又道:强xx无礼甚么都是假的。不过我大叫大嚷,你们在外面都听见了,是不是韦小宝点点头。公主微笑道:这样一来,咱们还怕他甚么就算吴三桂生气,也知道是自己儿子不好。韦小宝唉声叹气,道:倘若他给你一刀割死了,那可如何是好公主道:怎么会割死咱们宫里几千名太监,哪一个给割死了韦小宝道:好,你一口咬定,是他强xx你,拿了刀子逼你。你拚命抗拒,伸手推他。他手里拿着刀子,又脱光了衣服,就这样一推一挥,自己割了去。

公主埋首锦被,吃吃而笑,低声道:对啦,就这样说,是他自己割了的。韦小宝回到房外,将吴应熊持刀强逼、公主竭力抗拒、挣扎之中吴应熊自行阉割之事,低声向众侍卫说了。众人无不失惊而笑,都说吴应熊色胆包天,自遭报应。有几名吴应熊的家将留着探听动静,在旁偷听到后,都是脸有愧色。安阜园中闹了这等大事出来,王府家将迅即扑灭火头,飞报吴三桂,一面急传大夫,给吴应熊治伤。御前侍卫将吴应熊受伤的原因,立即传了开去,连王府家将也是众口一词,都说皆因世子对公主无礼而起。各人不免加油添酱,有的说听到世子如何强脱公主衣服;有的说世子如何手持短刀,强行威迫。至于世子如何惨遭阉割,各人更是说得活龙活现,世子怎么用刀子架在公主颈中,公主怎么挣扎阻挡,怎么推动世子手臂,一刀挥过,就此糟糕,种种情状,皆似亲眼目睹一般。说者口沫横飞,连说带比;听众目瞪口呆,不住点头。过得小半个时辰,吴三桂得到急报,飞骑到来,立即在公主屋外磕头谢罪,气急败坏的连称:罪该万死韦小宝站在一旁,愁形于色,说道:王爷请起,小将给你进去探探公主的口气。

吴三桂从怀中掏出一把翡翠珠玉,塞在他手里,说道:韦兄弟,小王匆匆赶来,没带银票,这些珠宝,请你分赏给各位侍卫兄弟。公主面前,务请美言。

韦小宝将珠宝塞还他手中,说道:王爷望安,小将只要能出得到力气的,决计尽力而为,暂且不领王爷的赏赐。这件事实在太大,不知公主意思如何。唉,这位公主性子高傲,她是三贞九烈、娇生惯养的黄花闺女,便是太后和皇上也让她三分,世子实在实在太大胆了些。吴三桂道:是,是。韦兄弟在公主跟前说得了话,千万拜托。

韦小宝点点头,脸色郑重,走到公主屋门前,朗声说道:启禀公主:平西王爷亲来谢罪,请公主念他是有功老臣,从宽发落。吴三桂低声道:是,是老臣在这里磕头,请公主从宽发落。过了半晌,公主房中并无应声,韦小宝又说了一遍,忽听得砰的一声,似是一张凳子倒地。韦小宝和吴三桂相顾惊疑。只听得一名宫女叫了起来:公主,公主,你千万不可自寻短见吴三桂吓得脸都白了,心想:公主倘若自尽而死,虽然眼下诸事尚未齐备,也只有立刻举兵起事了。逼死公主的罪名,却如何担当得起但听房中几名宫女哭声大作。一名宫女匆匆走出,哭道:韦韦爵爷,公主殿下悬梁自尽,你你快来救救韦小宝踌躇道:公主的寝殿,我们做奴才的可不便进去。吴三桂轻轻推他背心,说道:事急从权,快救公主要紧。转头对家将道:快传大夫。说着又在韦小宝背上推了一把。韦小宝抢步进房,只见公主躺在床上,七八名宫女围着哭叫。韦小宝道:我有内功,救得活公主。众宫女让在一旁。只见公主双目紧闭,呼吸低微,头颈里果然勒起了一条红印,梁上悬着一截绳索,另有一截放在床头,一张凳子翻倒在地,韦小宝心下暗笑:做得好戏这骚公主倒也不是一味胡闹的草包。抢到床边,伸指在她上唇人中重重一捏。公主嘤的一声,缓缓睁开眼来,有气没力的道:我我不想活了。韦小宝道:公主,你是万金之体,一切看开些。平西王在外边磕头请罪。公主哭道:你你叫他将这坏人快快杀了。韦小宝以身子挡住了众宫女的眼光,伸手入被,在她腰里捏了一把。公主就想笑了出来,强行忍住,伸指甲在他手臂上狠狠一戳,大声哭道:我不想活了,我我今后怎么做人吴三桂在屋外隐隐约约听得公主的哭叫之声,得悉她自杀未遂,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又听她哭叫今后怎么做人,心想:这事也真难怪她着恼。小两口子动枪动刀也罢了,别的地方甚么不好割,偏偏倒霉,一刀正好割中那里。应熊日后就算治好,公主一辈子也是守活寡了。眼前只有尽力掩护,别张扬出去。过了半晌,韦小宝从屋里出来,不住摇头。吴三桂忙抢上一步,低声问道:公主怎么说韦小宝道:人是救过来了。只是公主性子刚强,说甚么也劝不听,定要寻死觅活。我已吩咐宫女,务须好好侍候公主,半步不可离开。王爷,我担心她服毒。吴三桂脸色一变,点头道:是,是。这可须得小心提防。韦小宝低声道:王爷,公主万一有甚么三长两短,小将是皇上差来保护公主的,这条小命那也是决计不保的了。到那时候,王爷你可得给我安排一条后路。吴三桂一凛,问道:甚么后路韦小宝道:这句话现下不能说,只盼公主平安无事,大家都好。不过性命是她的,她当真要死,阻得她三四天,阻不了十天半月。小将有一番私心,只盼公主早早嫁到你王府之中,小将就少了一大半干系啦。

吴三桂心头一喜,说道:那么咱们赶快办理喜事,这是小儿胡闹,闯出来的祸,韦兄弟一力维持,小王已是感激不尽,决不能再加重韦兄弟肩上的担子。压低嗓子问道:只不知公主还肯还肯下嫁么心想:我儿子已成废人,只盼公主年幼识浅,不明白男女之事,刚才这么一刀,她未必知道斩在何处,胡里胡涂的嫁了过来,木已成舟,已无话可说,说不定她还以为天下男子都是这样的。

韦小宝低声道:公主年幼,这种事情是不懂的,她是尊贵之人,也说不出口。吴三桂大喜,心想:英雄所见略同。随即转念:他妈的,这小子是甚么英雄了,居然跟我相提并论说道:是,是。咱们就是这么办。刚才的事,咱们也不是胆敢隐瞒皇上。不过万岁爷日理万机,忧心国事,已是忙碌之极,咱们做奴才的忠君,可不能再多让皇上操心。太后和皇上钟爱公主,听到这种事情,只怕要不快活。韦兄弟,咱们做官的要诀,是报喜不报忧。韦小宝一拍胸膛,又弹了弹自己帽子,慨然道:小将今后全仗王爷栽培提拔,这件事自当拚了小命,凭着王爷吩咐办理。吴三桂连连称谢。韦小宝道:不过今晚之事,见到的人多,倘若有旁人泄漏出去,可跟小将没有干系。

吴三桂道:这个自然。心中已在筹划,怎地点一枝兵马,假扮强盗,到广西境内埋伏,待韦小宝等一行回京之时,一古脑儿的将他们都杀了。广西是孙延庆的辖地,他妻子孔四贞是定南王孔有德的,太后收了她为干女儿,封为和硕格格,朝廷甚是宠幸。治境不靖、盗贼戕官的罪名,就由孔四贞去担当罢。韦小宝虽然机灵,究不及吴三桂老谋深算,见他心有所思,只道他还在担心此事泄漏于外,笑道:王爷放心,小将尽力约束属下,命他们不得随口乱说。

吴三桂道:韦兄弟今日帮了我这个大忙,那不是金银珠宝酬谢得了的。不过韦兄弟统带的官兵不少,要塞住他们的嘴巴,总得让小王尽些心意,回头就差人送过来。韦小宝道:这就多谢了。只不知世子伤势怎样,咱们去瞧瞧,只盼伤得不重才好。

吴三桂和他同去探视。那大夫皱眉道:世子性命是不碍的,不过不过吴三桂点头道:性命不碍就好。生怕韦小宝要扣押儿子,吩咐家将立即送世子回府养伤,亲自绊住了韦小宝,防有变卦,直至吴应熊出了安阜园,这才告辞。韦小宝心想:小汉奸醒转之后,定要说明真相,但那有甚么用谁信得过一位金枝玉叶的公主,平白无端的会将丈夫阉了就是大汉奸自己,也决计不信,多半还会狠狠将儿子痛骂一顿。又想:公主这一嫁出,回北京之时,一路上可得向阿珂大下功夫了。

回到住处,徐天川、玄贞等早已得讯,无不抚掌称快。韦小宝也不向他们说明实情,问起嫖院之事,群雄说道依计行事,一切顺利。韦小宝心想:今晚发生了这件大事,倘若立即派兵回京,大汉奸定疑心我是去向皇上禀告,还是待事定之后,再送这蒙古大胡子出去。

忙乱了一夜,群雄正要退出,忽然御前侍卫赵齐贤匆匆走到门外,说道:启禀总管:平西王遇刺韦小宝大吃一惊,忙问:刺死了吗是谁他不想让赵齐贤见到天地会群雄深夜在他房中聚会,当即走到门外,又问:大汉大平西王有没有死赵齐贤道:没有死,听说只受了点轻伤。刺客当场逮住,原来原来是公主身边的宫女。韦小宝又是一惊,连问:是公主身边的宫女哪一个宫女为甚么要行刺平西王赵齐贤道:详情不知。属下一得平西王遇刺的讯息,即刻赶来禀报。韦小宝道:快去查明回报。

赵齐贤答应了,刚回身走出几步,只见张康年快步走来,说道:启禀总管:行刺平西王的宫女,名叫王可儿。韦小宝身子晃了一晃,颤声道:她她为了甚么王可儿便是阿珂的化名,是将珂字拆开而成。张康年道:平西王已将她带回府中,说是要亲自审问,到底是何人指使。韦小宝一听得心上人被逮,脑子中一片混乱,再也想不出主意。张康年道:大家都说,又有谁主使她了这王可儿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定是她忠于公主,眼见公主受辱自尽,心下不忿,因此要为公主出气报仇。韦小宝在一团漆黑之中,斗然见到一线光明,忙道:对,对,定是如此。这样一个美貌小姑娘,跟平西王有甚么怨仇咱们就是要行刺平西王,也决计不会派个小姑娘去。赵齐贤和张康提年互望一眼,均想:韦副总管说话有些乱了,咱们怎会派人去行刺平西王张康年道:想来平西王也不会疑心到别人头上。这件事张扬开来,谁都没好处。他多半派人悄悄将这宫女杀了,就此了事。韦小宝颤声道:杀不得,杀不得他如杀了,老子跟他拚命,跟这老乌龟大汉奸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赵张二人又是对望一眼,心下起疑:难道是韦副总管恼怒公主受辱,派这宫女行刺二人垂手站立,不敢接口。韦小宝道: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张康年见他犹如神不守舍,焦急万状,安慰他道:韦副总管,这事当真闹将出来,告到皇上跟前,追究罪魁祸首,那也是吴三桂父子的不是。强xx公主,那还了得何况吴三桂又没死,就算他查明了指使之人,咱们给他抵死不认,他也无可奈何。韦小宝摇头苦笑,说道:的的确确,不是我指使她的。咱们自己兄弟,难道还用得相瞒赵齐贤和张康年登时放心,同时长长舒了口气。赵齐贤道:那就好办了,咱们蒙头大睡,诈作不知,也就是了。韦小宝道:不行。两位大哥,请你们辛苦一趟,拿我的名帖去见平西王,说道王可儿冲撞了王爷,十分不该,我很是恼怒,但这是公主的贴身宫女,请王爷将这妞儿交给你们带来,由我禀明公主,重重责打,给王爷出气。赵张二人答应了自去,都觉未免多此一举,由吴三桂将这宫女悄悄杀了,神不知,鬼不觉,大家太平无事。

韦小宝匆匆来到九难房外,推门而进,见她在床上打坐,刚行功完毕,说道:师父,你知道师姊师姊的的事吗九难问道:甚么事这样慌慌张张的。韦个宝道:师师姊她她去行刺大汉奸,却给给逮住了。九难眼中光芒一闪,问道:可刺死了没有韦小宝道:没有。可是可是师姊给他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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