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地林即遇上樊姝,委实棘手。洛青出了青冽剑,忖道:「寧夕,你主使天门剑式,我自旁护你。」
回盪石道间的笑声嘎然停止,严冷风劲自暗处而出,黑影疾飞,在两人周身绕出屏蔽黑幕。两人后背相抵,举剑细望。
洛青凝着神,忽纵身而起,向黑幕某处连发两枚短刀,黑屏一闪,樊姝拔地而起,连绵厉爪直抓二人。
二人飞身持剑相迎,力接樊姝掌袭。
她出掌锐利准,星寧夕与洛青虽勉力挡下,已冷汗生涔。
几招近袭不上二人,樊姝停下攻势,洛青这才看清她形貌。
她一袭黑纱罩身,厉眼直勾二人,冷笑道:「你这孩子,竟连外人攻我岱山门!但倾天剑讲究的终是一个狠字,你可曾领悟?我瞧着,你同玦希玦寧一般,善惹点花草罢了。」
听她提及师父,星寧夕心下一痛,扬起长剑,冷眼怒视:「赔我师父命来。」
樊姝一声冷笑:「你心里可还有你师父,当年你想与我儿私逃,怎不见你这般孝心。你倒是省点力气,我还得带你,和他一刀了断。」她厉眼望向洛青,笑道:「多馀的人,只得死。」
樊姝双袖一翻,炙风狂生,骇人气劲震动石壁。她纵笑飞身而起,扬袖掀起两道八尺灼烫细石,如火捲漫天直轰两人。
星寧夕纵身扫剑而出,使天门剑法凌厉攻上,洛青立出剑相掩。这剑法他在兰台细瞧过一回,又与文恆等人杀过一回,连日驻村与星寧夕练武也摸了不少门路。让他剑式合了上来,攻势略有变化,招式闢不少。叁人对杀了一阵,樊姝竟有些不敌,青冽剑划过她手臂,星寧夕已倏然打去一掌。樊姝一怒,险架了开来,那绵韧的天风掌气,已震得她当胸鬱鬱,洛青剑阵杀着连逼,又在她周身削了几道血痕。
樊姝一脉掌气搧开,狠断了洛青攻势,连退了几步,怒道:「我倒有些轻敌了。」
她眼神转趋阴騖,掌风又升,瞬息向洛青铺盖而去,石道震盪,群石飞天,他犹不及防,已被震倒在地。樊姝扯起一笑,催劲倏然向他压落。
星寧夕一惊,使倾天剑式,送了道剑气勉强护下洛青,舞着剑招踉蹌对了几爪。樊姝邪笑绽开杀式,一双厉爪转瞬已戚到她眼前,道:「休要用这地门剑式敌我。」她攻势极快,几式利爪如钉,已勾入星寧夕肩头,星寧夕剑走狠招,以身困了她厉爪,丹锦剑直送入樊姝胸前。樊姝大怒撤了手,严爪勾出星寧夕大片血色,染出一片黑气,又一把拔出丹锦剑,力往星寧夕身上送去。洛青大惊,连奔而上挥落丹锦剑,接了星寧夕颓软的身子。
樊姝冷望着她,道:「当初我实不该心软,饶你这条小命。」她望向洛青,恨道:「你们这两把剑,十分惹厌。」说着翻手幻出一把似倾天的虚剑,向洛青杀去。洛青护着星寧夕,本有些吃力,使剑几挡,却甚是轻易地偏了樊姝剑式。
樊姝一凛,倏然停手,带着一丝震惊转向星寧夕,发了冷笑,道:「好,好。我那儿子何其可笑。怪不得你敢如此耗力与我拼命,你欲求死,我便杀了你。」她剑尖一晃,正要向星寧夕湛去,石阵外头忽传溃乱之声。
樊姝一震,道:「索伦…。」疾身一晃眼,人已不復见。
「寧夕!」樊姝一走,洛青着急地扶起星寧夕,见她肩伤严严,脸色苍白,一片黑气蔓延,显然有毒。他急摸出一颗灵蓟丹,让她服了,痛道:「你何苦与她拼命…。」
星寧夕忍着毒伤瑟瑟发抖,紧攫着洛青衣袖,豆大汗点滴在地上:「不能…让她伤你,不能让你们,出不了岱山。这般见她,其实…甚好。」
洛青急切道:「你莫再说话。」他取出布帕,欲止压她肩伤,愈趋强烈的剧痛迅速自她肩上蔓延,密麻刺骨,排山倒海直戚周身,她推开洛青滚落瑟缩在地,痛喊出声。
他又惊又痛,脑中一片空白,伸手欲扶,手甫碰及星寧夕,她凄然惨叫,泪汗具陈,发着抖道:「不要碰我…。」
她意识愈渐昏乱,洛青暗自着急,那层层大石围阻,却无从脱困,仅能勉强持着镇静,细细端拟石阵。
正苦思不出解套,石阵忽微幅挪移,一人影闪身而入。
洛青一凛,急扬剑戒备。
一名绿衫男子,面上刺着森门徽饰,急步上前,喊道:「寧夕。」
洛青锐眼扫过,剑尖直指他,道:「你是…,森门人。」
暮岩急道:「我能救她!你让开。」
见他神情真切,洛青连忙了剑,让在一旁。
暮岩扶起她,运出掌息,泛着绿意的光影气雾,笼在星寧夕周身。
洛青自旁瞧着,见他内息不凡,腰间配了把稀罕大刀,气宇凛然,约莫正是森门主。
过了片时,星寧夕苍白的脸,终现了些血色,睁眼见了暮岩,忙阻了他内息。她周身有些虚浮,却已无方才烈烧的刺灼之感。她看了看暮岩,他这一疗,约莫动了不少内力,勉强道:「师兄…,别花力气,在我身上。」
暮岩皱得死紧的眉松了些,看了她半晌,道:「何苦回门…。你这般如何敌得过他。」
星寧夕凄凉一笑,道:「总得试试…。」
暮岩眼带心疼与责备,道:「别说了,先出阵,恐怕他要来拿你。」说着一把欲将星寧夕抱起,她闪晃着落下地来,道:「我可以走…。」
暮岩看了她一眼,闪过一丝痛楚。兀自起身动了石阵。
石阵一散。秦瀟等人处在不远处,樊姝与索伦兵将已不復见,林地四散伤亡。
叁人快步而上,见夜阑跪地扶着身上遍布血痕,双眼垂闭的羽竹。星寧夕一震,扑了上前,急道:「让我救他。」
夜阑不见喜怒,抬眼看她,淡淡道:「不必了。来不及了。」
星寧夕楞着,一行泪,滑过面颊。
洛青转向身旁抑是满身血痕的辰昕,急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