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熹被商学参拉住一路疾奔,穿越过树林,耳边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不远处稀稀落落的枪响。
每一下,都触动着顾熹的心弦。
可她不敢回头,她知道自己的命是宗信的命换回来的,活下去,就是她唯一的使命。
靠近蛇腰与雀屏山交界处是一段陡峭的山路,顾熹和商学参小心翼翼地走在蜿蜒的山径中,顾熹的鞋带散了,商学参护在她身后,枪响声已经远去,顾熹缓缓站起来。
“轰!”
远处蓦然炸出一声巨响,犹如一道惊雷破开了天际。
顾熹回眸眺望,整座雀屏山,都已被战火硝烟笼罩……
“不!!!”
顾熹从梦中惊醒。
茫然四顾,这是云州顾家,她的闺房。
房中的布置一切照旧,一点一滴都是阿妈帮她张罗打理的痕迹。而她的阿妈,已在三天前出殡。
那天顾熹被商学参带离雀屏山后,就看到艾伦跟马修站在出口处接应他们。艾伦说顾家的直升机因为前方是军事作战区,不允许进来,他们要转道去「六尘」。
顾熹坐上车,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芒草地,突然喝住马修:“停车。”
“小姐,今天是太太出殡的日子,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回云州吧。”艾伦到这时才道出实情。
商学参握住顾熹冰凉的柔荑,坚定地对顾熹说:“他不会有事的。”
顾熹脑海中思绪冗杂,一边是阿妈,一边是宗信。最后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在离开「六尘」前,带走了宗信房里的一盆花。
她仍在为宗信担忧思虑,但在见到沈茹婷的遗容后,一切惴惴不安都被肝肠寸断取代。
旧伤未愈,又添新痕。
顾熹每天都被失去阿妈的悲恸席卷,而茫蛮跟景陇那边,宗信音信全无。
期间商学参来看望顾熹,她只问他宗信有消息了吗,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她就不再乐意同他多说哪怕一个字眼。
这种糟糕得前所未见的情况,可怕地延续了一整周。
一周后,商学参又来了,他跟顾熹坦白了宗信找他帮忙的内情。
那时候商学参是真的被追杀逃去了意大利,宗信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风声,深夜致电给他,说他有办法保他顺利回国。
“你搅黄的是方志武在云州这块儿的买卖,追杀你不过是他花大手笔雇人来教训你罢了。但是方志武很快就要被军警联合歼灭了,我们需要一个背景真实的‘买家’,由你前去假意求和,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宗信,你他妈当老子傻?上头想动商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我不会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的,”宗信耐心十足地给他分析利弊,“他们搭上我这条线开始,很多手段就是他们默许的,你只是与我合作演场戏,又不是要你去投戎报国。”
“说吧,要我怎么配合你?”
“你去跟方志武赔罪,说你要笔大货,交易地点在雀屏山,你不带人。”
“小爷我凭什么不带人?!我要是在那儿被他嘎蹦了,你赔我小命?”
宗信在电话里轻笑,“到时候两方交战,方志武哪里还顾得上你?”
“行吧,时间呢?”
“你跟方志武联络后,他一定会派人查你的底细,确定你在意大利无误后,你再把你的航班发给他,他可能会让人直接把你接进雀屏山。”
“我这是羊入虎口啊!”商学参越想越不对,“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找我来做这件事?”
“因为我要你带顾熹走。”
“什么?!你把顾熹也卷进去了?!宗信,你还是个男人吗?!”
宗信不还嘴,等商学参骂骂咧咧问候完他祖宗十八代后,才揉着酸胀的眉心,喑哑着嗓音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把顾熹牵扯进来,但是没办法,除了顾熹,谁到方志武手里都是死路一条。顾熹是沈茹婷养大的女儿,就凭这点,足够撼动方志武。”
商学参显然是对沈茹婷和方志武之间的龃龉有所耳闻,缄默半晌后,他听到宗信继续跟他说着军方的计划:“等你听到第一声枪响后,就立马趁乱逃走,雀屏山有五个交易口,如果我跟顾熹没有出现在你等的交易口,你就往枪响的反方向跑。因为如果我跟顾熹在枪响的地方,那么无论如何我爸的旧部都会想尽办法保我和顾熹安全,你只管自己逃命就好。如果导火索不是从我和顾熹伊始,那么顾熹就拜托你了。”
“那你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