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起篮子走进办公室,转进卧房。
白玫瑰还是睡着,他在厨房放下篮子,走上前用手掌碰触她额头,没有异常温度。
他走到厨房烧开水,拿出高脚耐热水晶酒杯,像是葡萄酒杯但杯上多出两条细金线。接着打开咖啡机放入些咖啡和水。再拿出產自爱尔兰的威士忌。他将烧开热水倒入放着小咖啡匙的杯中提高杯子温度再倒掉水,放入些糖、打开威士忌倒至杯子较低那条金线处,再倒咖啡到第二条金线处,搅拌均匀然后匙背朝上放在杯中,最后从冰箱拿出咖啡店都有的整罐即用奶油,挤出一小团在匙上,让白色奶油滑进杯里。
需要花心思的製作过程和最后成品传来香味就像他的短暂救赎,从过去恶梦救赎。
他举杯喝口酒被热咖啡蒸发许多的爱尔兰咖啡,顺手打开野餐篮,拿出里面装食物的保鲜盒和保温瓶。
他要厨子准备两人份食物和摩洛哥薄荷茶。他打算隔天如果白玫瑰復原就带她回到庄园。
他不打算带她出席将在沙漠举行的家族宴会,让她留在他家起码有人监视她。
他无法解释为何自己现在不把玫瑰带回家让僕人照顾,他对自己说都是因为她身份可疑不想让其它人接触她。
亚辛只见过她几面就嫌他对她太苛,虽然不敢对他这个主子当面说,但亚辛是个直汉子,看那不认同的脸色就知道。
受到咖啡香吸引睁开眼,她知道自己生病,糢糢糊糊间都是西蒙在照顾她。
他喜欢上『白玫瑰』了吗?为何她有些不开心?她就是白玫瑰啊。
她静静躺着看西蒙背影在厨房移动,他的野心,导致她裘莉丝躯体死去,现在,她是白玫瑰,既然被十叁氏族和圣殿骑士团识破也无法再帮海玉旒做事,她其实可以选择远离他好好过平静人生。
她不恨他,但是他改变了吗?还是旧事会重演?
西蒙拿出保鲜盒在流理檯上排好,找出几个盘子和餐具,准备唤醒白玫瑰起来用餐。
「是。我是。」西蒙放下手上东西,接起响起的手机。
玫瑰第一个反应就是快速闭上眼。
「好,我还在玫瑰园里,你和司机直接进到办公室区域来拿。」他看看床的方向,见白玫瑰还躺在床上,直接往外走出去。
玫瑰见雾玻璃门自动关闭,从床上坐起身走近厨房,端起爱尔兰咖啡喝了一口:「好喝。没想到他学会自己做。」
她放下酒杯,打开保温瓶,脸还未凑近瓶口,热薄荷茶味道就传进她鼻腔里。
「真香。」她重新盖上盖子保持饮品温度。
她拿起每个透明保鲜盒,有装着水果的、装着烤鸡肉的、装着以摩洛哥蒸皿蒸出的蔬菜还有盒红酱意大利麵。
看来西蒙还是热爱美食,但比较会对环境和状况妥协。
她突然听见办公室方向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声,两个人影在雾玻璃门前晃动。
「西蒙,听说你的女朋友住进你家和你形影不离?你要多加小心敌人。」
玫瑰认出那声音,身上寒毛直竖。
「叔叔。我会的。」西蒙礼貌回答,他对这个有血缘关係的叔叔没有好感。
「谢谢你提供花朵,相信这场沙漠家宴会很成功。」男人捻着嘴边鬍鬚边走出办公室。
「不送。」西蒙往办公椅上坐下,一副还要工作不送客。
待男人远离,他才走进密室卧房。他没有察觉玫瑰醒来过,将菜色摆好走到床边摇摇她身体。
「起来用餐。」
白玫瑰睁开眼,坐起身来。西蒙走进浴室拿出条沾水毛巾递给她。
「这里是哪?」她接过毛巾稍微擦擦脸。
「办公室隔间,有时太忙我就会在这里过夜。」西蒙站直身体看她。
「噢。」白玫瑰像是在害怕什么的紧拉着棉被。
西蒙只当她在不熟悉环境里紧张罢了,转身走回餐桌。
食物很好吃,但餐桌上安静得可怖。
西蒙见了那个男人心情变得很差,而白玫瑰听到那男人的声音不禁害怕起来。
「刚刚有人来找你?」她打破沉默,装做若无其事。
「你听见些什么?」西蒙抓住她的手腕无礼的回道。
「什么都没听见。」她的确只听到两个声音和两个人影,但她没听清楚内容。
西蒙闻言放开她的手。是啊,刚刚他唤醒她时她还没完全清醒呢。
「是我叔叔。」西蒙放下刀叉,拿起茶杯喝口薄荷茶。
她心想果然没猜错。
「你不喜欢他?」她小心看着他。
「该怎么说呢,总之不管喜不喜欢我们有血缘关係。」西蒙不是没怀疑过平庸的叔叔当时因为忌妒爷爷对他的喜爱、想将王位传给他,向敌人通风报信,让裘莉丝死于非命,也毁掉他东争西讨成果,让他自动退出王位争夺权。不过最后叔叔也没得到好处,爷爷临终时把王位传给堂兄也就是现任国王。
「那就好。」玫瑰不小心洩露出真心话。
「什么意思?」西蒙重新拿起刀叉。
「没……没什么意思。」玫瑰低头吃起东西。
「你和海玉旒是好朋友?」
「呃,算是吧,但比较像是员工和老闆关係。」白玫瑰从来没有对海玉旒打开心房说过比较像是朋友的话题。
海玉旒有种冷淡气质,虽然只要有人开口要求帮忙,她鲜少说不,但不知道为什么海玉旒就是让人有种疏离感。
白玫瑰听说以前她不是这样的,直到她和安德鲁闹翻。
「明天我们回庄园你就会到她寄给你的书。」西蒙已将眼前食物吃得光。
「书?」玫瑰没听说海玉旒会寄来什么书啊,她这囚犯未也过得太舒适,除了之前身体被他欺负了。
「你明天到就会知道。」西蒙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他站起来拿过流理檯上那杯快冷掉的爱尔兰咖啡喝下,转身面对她,手撑着檯面倚着流理檯站着。
「你好像很忙?」白玫瑰想知道多他在她以裘莉丝身份去世后的生活。
「我长住在西班牙和法国,回来就要把玫瑰农场里累积的工作完成。希望农场几年后可以完全独立运作不需要我监管。过几天我有事不在,亚辛和僕人随你使唤。」
「你为什么要对我好?」她放下刀叉,有囚犯吃的那么饱的吗。
「算是补偿你。」西蒙一口喝光杯里的液体,他那天真不该一时衝动:「浴室柜子里有全新盥洗用品。但是我这没女人衣服,你将就穿我的衣服一晚。」他躲避她的眼光,动手拾餐桌。
白玫瑰羞得差点要挖个洞鑽进地板,那夜他失控,她也得负点责任。
「噢。」玫瑰听到他提到浴室连忙起身走进去,以避尷尬。
而她以前还是裘莉丝的时候就不会多问他的行踪,现在就算她换个躯壳,她还是相同脑袋。
只要他安全没问题,她不会多问。
她打开浴室里柜子找出一套全新盥洗用品。
「衣服在这里。」西蒙从衣柜拿出一套运动服放在浴室洗手檯上,替她关上门。
「谢谢。」玫瑰在门闔上之前跟他道谢。
「真的是。『那壶不开提哪壶。』」玫瑰对自己说着跟海玉旒学到的中国话。
海玉旒很早就发现她中文不灵光,却没有追问,毕竟『白玫瑰』据白老爷说法是从小就来到法国。
「虽然现在他也有一番事业,看来金钱和地位都不虞匱乏,比以前温和许多,不过总觉得他有志难伸。唔。」
当然,和她裘莉丝身体死去及他在各方压力下放弃继承王位有很大干係,难怪他不想常常待在自己的国家。
「我也不太喜欢待在这,还是巴黎好多了。」
她之前在这个国家死得那么惨嘛,否则她以前可是相当热爱此地风土民情。
法国人或者该说是欧洲民族性注重隐私,不像老美总是马上热络地和陌生人打交道,邀请朋友到家里还准备食物请客。
但如果过几年后还是朋友就会是一辈子忠实的朋友,就像她对海玉旒一般。
海玉旒的性格混合中美欧生活经验,白玫瑰懂得来自单一文化的人会对海玉旒行事风格產生误解。
就像西蒙又是完全不同的生活背景,因此无法理解对方经歷和行径。
脱掉衣物站在淋浴间里,打开水龙头,水洒满她头发和身上,她拿起沐浴乳用双掌揉出白色泡泡再涂满全身。
她只希望西蒙现在已经知道当初是谁出卖他,而且持续注意自身安全。
西蒙当年征战四方,烧杀虏掠恐怕都做过,外面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不少。
她不禁怪起自己当初不尽全力阻止他想扩张领土的想法,那时光跟着他,她只顾着躲在帐蓬里研发香水有什么用,到最后什么都不剩,她醒来还变成法籍华裔女子白玫瑰。
虽然她有点好奇自己被埋在哪,西蒙又把墓园弄成什么模样,不过去看自己的坟墓总是怪怪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西蒙拾好所有餐具放入洗碗机,从床上拿起枕头和毯子放到长沙发。
他坐在沙发上闭起眼帘,但是和往常相同他耳边出现吵杂人声,眼前闪着火光,他又打开眼睛,陷进沙发里重重叹气。
他毕竟是大男人,没有让他瘦弱的囚犯睡地上或睡沙发的想法。
他不讨厌她,有她的陪伴让他的生活有些不同、有些顏色。外面人们可能以为他这颗王族的污点总是在法国和西班牙夜夜笙歌、周旋在女人之间,不过那都只是做做样子。
夜深人静时那夜夜啃食他心脏对裘莉丝的愧疚让他无法释怀。如果她能再活过来完整如初的站在他眼前,虽然是不可能的事,就只是如果??他会有不同做法也会对她更好。
当初他没能听进她停战、放弃权势过平静生活的劝告,现在他后悔不已。
拿毛巾擦着头发,乾净舒服的环境和热水沐浴后清爽感觉让她拋去所有想法。她把脏衣服丢进洗衣烘乾机,找出洗衣粉放入再开动机器。这种小型洗衣烘乾机在巴黎很普遍,西蒙受她还是裘莉丝时的影响才开始在家里放置。以前他都是大小衣物都让僕人乾洗处理,她实在觉得浪资源,大部份衣物机器一按就可以,何必劳师动眾。
她套进西蒙短袖上衣,像在穿超短裙子般盖住臀部。
裤子太大件,捲起的长裤管不听话的一直掉回原状。
「上衣就够了,反正像洋装嘛。」她褪下长裤重新折好,拿在手上。
她打开门走进房里,他已经把桌子都拾好,洗碗机传来音量不大的清洗声。室内灯光调暗,但电视还是开着正播着英文的世界新闻,她走近沙「裤子还你,上衣够大。」
西蒙发亮双眼看她一眼,手接过运动裤,长腿离开沙发走到柜子前打开放好,什么都没说,拿出衣服走进浴室。
「该死的,她是要引诱我吗。」西蒙取下一边蓝色隐形眼镜,走进淋浴间打开冷水水龙头。
她在他原本坐着的位置坐下,还有些他的体温残留,她摸摸椅子,拉过椅上毯子和枕头,缩在超大舒服沙发里,被他的味道包围。
热水澡让她很快放松进入梦乡。